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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枝落落唢呐啼,不比桃李压枝低。香气已随风向晚,梧桐花落不沾衣。

晚风把梧桐淡淡的花香撒满了整个院子,时不时的有几朵梧桐落下,然后融入树下的一片白色当中……

梧桐花落不沾衣,却沾在了树下女子的黑色发髻之上,在女子转身的时候,才摇晃了几下后滑落下来。

这并不是萧长恨第一见到贾绵绵。一个月前,他无意间遇上了一个穿着黑袍奄奄一息的人,从那人的身上,他才知道人还有另一种活法——修仙。

从修士的描述之中,他要是想要离开这个偏远的小县城,需要一笔不菲的资金,就算加他这些年的积蓄,也只是够一半路程的路费。

后来,他接到了一个委托,帮助一个京城来的官员寻找一个女子,在官员的描述中,她洁如天上云,貌若天上飞仙。根据那人提供的时间和地点,他查了所有那天出现在那里的女子,后来,他见到了贾绵绵。

只要稍微一打听,萧长恨就得到贾绵绵是个痴儿的消息,为了验证事情的真假,他打算前去试探一番,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贾绵绵一命。

他确定了,贾绵绵的痴傻并不是装的,谁也不能逃过他的眼睛。

官员的出的委托价很高,但萧长恨却有了另外的想法,一个能让他得到一笔巨款的想法。

他把官员在寻找贾绵绵的消息“无意间”透露给了贾员外,果然,三天后,他出现在了贾府,出现在了贾绵绵的面前。

贾绵绵看到了他,脸上却没有多少惊慌的神色,她提着自己水蓝色的绸裙,踩着落了一地的梧桐花向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也许是她站在梧桐树下久了的原因,随着她的靠近,萧长恨只觉得梧桐花的香味更加明显了些。

“你不是吃人的水鬼,你是谁?”贾绵绵抬头看着对面的萧长恨,问道。

“哦?”萧长恨对于贾绵绵主动和自己讲话还感到有些意外,他掩下脸上的惊讶之色,故作神秘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水鬼的呢?”

“水鬼应该不能出水面太久,还有,你的衣服头发都是干的。”贾绵绵看得认真,回答得也很认真。

“你之前……认为我是水鬼?”萧长恨倒是没有想到这个。

“嗯,鬼都很漂亮,就像母亲一样,就算是变成了鬼,也很漂亮。”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在贾绵绵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阴冷的风,萧长恨看到颜白白身后的梧桐树猛的摇晃了几下,梧桐花落得更加厉害了。

在见到黑袍人之前,萧长恨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因为他从未见过。但他现在也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如果害怕,他就不会想着修仙了。

“我不是鬼,你想知道我是谁吗?”萧长恨在见到贾绵绵点了点头后,笑了笑,开口道:“我叫萧长恨,是你的夫君。”

说完之后,萧长恨等着看贾绵绵的反应,但让萧长恨失望的是,贾绵绵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萧长恨以为贾绵绵不知道“夫君”的含义,打算解释给她听的时候,贾绵绵开口了。

“就像父亲和母亲一样……”贾绵绵直勾勾地盯着萧长恨的眼睛问道:“那你以后会像父亲一样……娶小妾然后逼死我吗?”

萧长恨因为颜白白的话怔愣了一下,就在这个间隙,他明显的感觉到他身后拐角处隐藏在暗处的人呼吸明显一窒,接着就便听到了慌乱离开的脚步声——是不放心女儿最终跟来暗中观察的贾员外。

“不会。”萧长恨摇了摇头。

“那你以后会伤害我吗?”贾绵绵接着问。

“不会。”萧长恨接着摇头。

“那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我会。”萧长恨心里想发笑,对面是个小傻子,哄一哄她又有何妨呢?

“那你对着我身后的梧桐树发誓,如果你违背了誓言,你就会失去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贾绵绵看着萧长恨,脸色极其认真道:“你可敢?”

“当然。”

在萧长恨点了头后,贾绵绵就大胆地上前拉住了萧长恨的手。手里突然钻进一只柔若无骨的温热小手,萧长恨平稳的心跳都乱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就被一股小小的力道拉着往梧桐树那边走去。

来到梧桐树下,手中的小手抽了回去,萧长恨这才回过神来,走近了看,萧长恨才发现原来梧桐树竟有两人抱那般粗大,看起来应该已经有了上百年的树龄。

萧长恨微微低头,就看见贾绵绵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萧长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脸上也摆上了认真的神色,他正对着开得正盛的梧桐树,开口道:

“我萧长恨发誓,这辈子不会娶小妾,不会伤害贾绵绵,会一辈子对贾绵绵好,否则就会失去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

萧长恨说完,低头,就看到贾绵绵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脸,脸上的淡漠也尽数消去,眼中多了一丝的信任和亲近之色,这让萧长恨觉得有些晃眼,平稳的心跳又乱了一拍。

萧长恨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情绪,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贾绵绵软糯的声音再次传来。

“夫君。”

心跳不乱拍了,频率却加快了很多,声音很吵,萧长恨皱起眉头来,觉得自己大抵是病了,等出了贾府,他的去找个大夫瞧一瞧。

“我……我们还未……”成亲,你还不能叫我夫君。

看着贾绵绵不解的眼神,萧长恨最后放弃了说教,他伸出手拿出了刚才落在贾绵绵头上的梧桐花,对着她点了点人头:“嗯。”

未来的妻子是个小傻子,他还是包容些吧。

萧长恨看着贾绵绵,口中的“娘子”二字怎么也说不出来,幸好颜白白再次开口了。

“你以后就叫我绵绵吧,这个名称我只允许母亲叫,现在你也可以这么叫。”

“好……绵绵。”

“嗯,夫君你有什么事?”贾绵绵的笑容依然灿烂。

萧长恨看着眼神突然变得亮得出奇的贾绵绵,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令他不舒服的情绪。这种情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他的心中出现过了,在他的记忆里,这还是十年前的事。

那年冬天,就在他快饿死在阴暗的小巷的时候,一只嘴中叼着烧鸡的流浪狗出现在了视线里……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爆发出了那么大的力量,他用结着冰的石头砸死了流浪狗,在他把烧鸡吃完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在巷子的杂草堆里看到了一窝嗷嗷待哺的幼狗……

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情,他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但在每年的冬天,每当看到出来找食的流浪狗,他都会向流浪狗扔去一些食物。

他心里很清楚,那些流浪狗不是以前的那一只,而自己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也尽量避免让自己的心里产生这种感觉。

“绵绵很喜欢这里?”萧长恨打算移开自己的注意力。

“我不喜欢这里,我只喜欢这里的这棵梧桐树。”贾绵绵回头去看着梧桐树,问道:“嫁给你后,你能为我移走它吗?”

“移走,它可能会死。”萧长恨没有意识到他没有开口拒绝或是直接答应,而是开始站在贾绵绵的角度里去思考问题。

“虽然觉得遗憾,但还是让它继续在这里活着吧。”贾绵绵叹了一口气。

“绵绵,你……介意离开这里吗?”

萧长恨问,他一时都不知道自己问的是让颜白白离开这个院子,还是离开这片土地,明明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并带上贾绵绵的打算。

“嗯,如果夫君想要我离开的话。”贾绵绵却不假思索地回答。

“哟豁,宿主你真棒,我爱死你了呜呜呜!”在两人见面到现在,系统看着进度条在缓慢的上升,这几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众所周知,换地图是一种常见的推进故事发展的技巧。在宿主亲口答应离开的时候,进度条提升了一大截,于是系统忍不住大喊了出来。

即使系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并且很快闭上了自己的嘴,但很显然,宿主已经听到了它的声音。

“绵绵,你怎么了?”

看到贾绵绵的脸色突然发白,并且双手捂住耳朵蹲了下来,身体也紧绷着,就像是遇上了很恐怖的事情,萧长恨的眉头开始紧紧地皱起来。

“绵绵,你在害怕什么?”

萧长恨的声音却放柔了起来,像是担心自己的声音会吓到贾绵绵一般,他现在还记得,在救醒贾绵绵之后,就是因为他的眼神凶了一点,她就被自己吓哭了。

“夫君,你会驱鬼吗?”贾绵绵抬头,眼泪汪汪一脸期待地看着萧长恨。

“当然了,只要我给你施法,以后就再也没有鬼敢靠近你的身了。”萧长恨说着,把自己脖子上从小不离身的项链拿了出来。

其实也不算什么项链,只是一根黑色细绳捆着的拇指大的白色石头,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颗项链才能陪着他长大。而现在,他要决定把它送给贾绵绵,反正,都是他自己的。

“这是什么?”贾绵绵双手握着白色的石头,疑惑地问道。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仙石,带上这个,任何的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你。”萧长恨一脸淡定的胡诌。

听着萧长恨的话,贾绵绵安静的听了一会儿,果然没有在听到任何声音,脸上逐渐展开笑容,接着猛地扑进了萧长恨的怀中。

贾绵绵的动作又快又猛,萧长恨一个猝不及防就被扑倒在地,压碎了一地落白。

还是因为不放心女儿和陌生男人相处而回来的贾员外:……

他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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