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大难,宁依棠看开了很多事,心中对陆风的怨恨也淡了许多。
可陆风不愿意,“棠棠,我对你的心,对你的爱,你当真感受不到吗?”
宁依棠摇着头淡淡一笑,转身而去。
搁以前宁依棠或许会跟陆风辩驳几句,嘲笑他那可怜的爱,可现在她已经成熟了。
有些话不必反复说,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永远都不会懂。
回去的路上,宁依棠观察着后院人员配置,最轻松的当属管事手下各个小管理者。
或许,她可以借陆风的关系,给管事当个下手,从而获得一些权力,自由行事。
中午,宁依棠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又打了一份饭带给老夫人。
她让老夫人安心歇着,最近几日都不会有人来找她麻烦。
老夫人再三问,确定宁依棠没有被欺负,才放下心来。
宁依棠趁着中午歇息的空儿,出去溜达,想找找机会。
单凭陆风的关系,让管事给宁依棠调换岗位,有点困难,宁依棠需要让管事看到她的能力。
“嘭!”
婢女小花莽撞地跑过来,撞在宁依棠的身上,婢女掌中用手帕包起来的东西也随之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小花大惊,扑到地上捡起手帕里的东西,展开一看,是一只已经碎成两半的手镯。
她当即失了魂魄,脸上闪过恐惧之色。
“是你,是你摔坏的!”
小花愤怒地瞪向宁依棠。
这可真是飞来横祸!
“明明是你毛毛躁躁撞了我,怎能怨到我头上?”宁依棠不欲理会,转身要走。
小花扑上来,拽住宁依棠的手腕。
“我不管,你跟我去笑笑姑娘跟前领罚,这镯子就是你弄坏的。”
笑笑脾气暴躁,动辄打人骂人,小花要是不带个替罪羊回去,这次别想活了。
宁依棠手腕有伤,一挣扎就刺骨地疼,她没办法,只能顺着小花走。
本来宁依棠是做粗活的下人,不能出入香满楼其他地方,可有了小花的带领,她一路来到妓坊。
坊里雕梁画栋,精致奢华,烧着地龙暖烘烘的,姑娘们轻衣薄衫,偶有往来,好似天上人间。
大堂那边丝音袅袅,不断有男人的叫好声,和女人的娇笑声传来。
小花带着宁依棠上了三楼,推开笑笑房门。
笑笑容颜绝美,带着几分急切地迎上来,“二郎说什么了?可有给我带什么?”
小花当即跪下,颤颤巍巍地呈上用帕子包裹的手镯,“他说他正在筹钱,让姑娘再等等,给……给了一个镯子。”
笑笑忙打开,却见镯子碎成了两半,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怎么回事?”
笑笑刚要开门把责任推到宁依棠身上,笑笑的巴掌便落在她的脸上。
“啪!”结结实实的一下。
笑笑火冒三丈,“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前日才把二郎送我的华服撕破,今日又摔了二郎送我的手镯,你诚心的是不是?”
小花哭着求饶,“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次、这次是她,她把镯子摔碎的。”
小花伸出手指,直指宁依棠。
笑笑这才把目光落在宁依棠身上,却见宁依棠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好生挂起来的华服,一袭青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高雅端庄。
香满楼不兴这种穿搭,这是二郎说带笑笑回家时让笑笑穿的,笑笑当宝贝一样供着。
可……
笑笑心中难过至极,衣服坏了,镯子也坏了,是不是说明她和二郎没有可能了。
宁依棠收回眼神,看向笑笑姑娘。
“是你的婢女撞了我,才摔坏了镯子,此事与我没有关系。且,你这件烟笼梅花百水裙乃我亲手所制,或许我可以为你修补它。”
笑笑怒气转为质疑,“你绣的?怎么可能?二郎说了这是他花了大价钱,请一流的绣娘专门为我定制,怎么可能出自你一个罪奴?”
“不久前,我确实是一家绣坊的掌柜。”
宁依棠轻声回忆,“我记得很清楚,是一个俊秀青年找到我,说要为一心爱女子定制衣裙,还要求我亲自设计亲自制作。他当时向我提了很多要求,事无巨细,我当时就在想他一定爱极了这个女子。”
宁依棠话里不免带着奉承的意思,她如今处境简单,必须多多拓展人脉,而不是处处得罪人。
果然,笑笑一听二郎爱她,对宁依棠好感倍增,亲手将宁依棠扶起,“你当真能修复这件衣服?”
宁依棠自信地点头,“当真!”
“太好了,那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我房里,专门为我缝补这件衣服。”
“可是我还要回后院干活。”宁依棠提醒笑笑。
笑笑没所谓地说:“放心好了,我一会儿就去吩咐一声,没人敢找你的麻烦。”
宁依棠舒了口气,没想到因祸得福。
这几日的磋磨,宁依棠也有点扛不住了,时常感到头脑昏沉,遍体生寒,在笑笑这里缓两天也不错。
宁依棠查看衣服的破损程度时,还为宁依棠上了茶点,对宁依棠很是周到。
宁依棠想笑笑原先应该是一个开朗热情的女孩,只是在香满楼压迫了太久,脾气才会如此暴躁。
“这件烟笼梅花百水裙我当时用了一些特制的丝线,想要看不出修补痕迹,必须买到同样丝线。”
“那就买。”
“我能出去买吗?”宁依棠试探道。
笑笑当即摇头,“那可不行,没有秦妈妈的允许,连我都不能离开。”
“好吧,那我写个单子。”宁依棠也不敢太放肆。
之后,笑笑拉着宁依棠问了好多萧家二郎买衣服时的情形,宁依棠也不想回去洗衣服,就事无巨细地跟她聊了很多。
不仅如此,宁依棠也从笑笑口中探听到一些妓坊的情况。
妓坊总共五楼,一楼为大堂,迎接宾客,二楼往上是姑娘们居住和接客的地方,住的越高地位越高,就越是有选择权。
像笑笑这种勉强处于中等,接待几个老主顾。
四楼五楼的姑娘通常有人常年包着,地位较高,也算享福着呢,但人数极少。
更多的姑娘都集中住在二楼,一人一个小房间,每日都要被迫接待不同的顾客。
宁依棠忍不住担忧秦如馨,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宁依棠也算看明白了,没有哪里是好的,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