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管家住处旁,就是师爷的住处。
他们进了师爷的住处,发现了很多没皮的小猪,这些小猪很小,根本不适合吃肉,而且它们的肉也都被搁置,甚至有些已经发霉了。
可以大概推测,师爷只是取用了这些小猪的皮。
随即楚河又发现了鞣制猪皮的石灰水和许多叫不出名的东西,而且在隐蔽的地方,楚河发现了半成品的猪皮面具,当时周伶和管家在场,楚河并没有声张。
“师爷为什么要制作这种东西?”
当夜,趁着周伶入睡,楚河带着疑问,悄悄出了门,先来到灵堂中,掀开师爷的蒙尸布,在他的脸上揪了揪,没有发现任何面具。
“那这面具给谁用了呢?”
楚河冷不丁想起,白日里发现陶夫人虽然死了有些日,但是面色白皙,而且她那张姣好的容貌,与丰腴的身形并不相匹配。
于是楚河来到陶夫人的尸身前,扒开她那茂盛的头发,果然看见被遮挡住的面具边沿。
用手一薅,掀起一个边缘,慢慢掀起,果然得到一张猪皮面具。
不过楚河看着师爷和夫人,还有两个孩子如此相似的面容,也陷入了思考。
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想到求助当事人。
这件事的当事人不外乎陶知县和管家。
但是陶知县很冷漠,那就从惊魂未定的管家这入手。
楚河知道管家不会信任自己,于是戴上了陶夫人的面具,轻扣管家的窗户。
待管家战战栗栗来到窗前。
楚河便假称是陶夫人托梦,他直言凶手是陶知县,要管家报仇。
管家大怒,楚河再三言两语,果然套出来管家是孩子的生父。
此时,楚河摘掉面具。
和管家动之以理,晓之以情。
管家不再犹豫,把他和陶夫人、孩子、还有师爷之间的关系一说。
楚河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说陶知县杀人,也只不过是猜测,必须让他自己说出来才行。
于是二人定了计策。
先到师爷的住处,拿了几个鱼鳔,灌上猪血。
又做了两张猪皮面具。
这做面具的傩师,是几十年的功底,楚河从来没做过,只做了一张太过怪异的面具,无奈之下,干脆染成黑色。
另一张面具,由管家帮忙制作,管家虽然不是傩师,但是他常常给大舅哥帮忙,耳濡目染,也会了两把刷子。
这一张做的是管家的面容,虽然刻板呆滞,不像活人脸,好在有个外形相像。
两张脸,都交给楚河带着,二人到了陶知县的住处。
管家隔窗喝道:“姓陶的狗官,众人都知道你就是杀妻害子的妖怪。”
陶知县果然冲出房门,拿着刀来杀管家。
管家道:“我已报与本地降妖除魔的阴官城隍,来抓你这妖怪。”
他言还罢了,楚河带着黑脸的面具冲出。
他与陶知县杀了四五个回合,转身就跑。
陶知县在后面追,东绕西转,黑脸城隍不见了,但陶知县一眼看到了管家。
“我看你往哪跑。”
一刀刺来,本来也刺不准,谁知那管家乱动,一刀刺中他胸口,伤口倒没多深,但是血可是喷出来不少,把陶知县喷的一身一脸。
这时候外面又有人声。
陶知县见管家喷了这么多血,必死无疑了。
转身出了巷子,自去更换衣物。
谁知那管家,见陶知县走了,从怀中拿出一个鱼漂,里面还有一些残血,又把黑脸面具罩在脸上,浑然无事的跟着陶知县去了。
这管家正是带着面具的楚河。
而真管家已经到灵堂躲着去了。
楚河此时换上了黑脸,跟着陶知县进了陶知县的更衣室,谁知陶知县脱了个光,自去洗澡去了。
楚河在他的更衣室内发现一套黑盔黑甲,旁边还有亮闪闪的银丝钢鞭。
楚河觉得这身行头不错,便悄悄偷出,藏在县衙门口的干涸水渠中。
此时天色已晚,将近二更。
便悄悄回到室内假寐,等着周伶出门之后,他才出门,取了那盔甲穿在身上,拿着钢鞭,又顺来一只小黄狗,抱进了衙门正堂。
……
周伶叹道:“我还以为兄弟要睡懒觉,原来睡懒觉的人是我。”
陶知县道:“如此便清清楚楚了,原来我得一举一动都泄露了我是凶手,只因当时我心中气愤,情绪难以隐藏。这恩怨纠葛,算来算去,始作俑者还是我自己,此时我已经不气愤了,倒是觉得愧对我那夫人母子,还有他哥哥,对了还有管家。”
说罢陶知县捡起刀。
“管家杀了我吧,咱们的恩怨也就结了。”
管家接过刀。
“也怪我当时没有勇气,我妻子和大舅哥几次想要揭露真相,都被我阻拦了。”
“陶大人,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
“如果我先和你说出面具的真相,你会杀了我们一家人吗?”
陶知县面色痛苦的沉思了片刻。
“会的,我会把你们全都杀掉,即使是现在,也要杀掉你们。”
说罢他拿起楚河放在地上的银丝钢鞭,向着管家砸去。
“好吧,我们同归于尽。”
“噗。”
牛尾刀洞穿了陶知县的心口。
然而陶知县手中的钢鞭并没有落下。
陶知县勉强一笑:“我杀了你的妻儿和大舅哥,这回你报仇了。”
管家皱眉道:“陶大人何必如此,我此时已经不恨你了,我恨得是那傩师的面具之术。是它害了我们一家。”
陶知县道:“术无好坏,只是这学术之人,要摆正心态……可惜我陶某虽然一生做官,却没有什么积蓄,只有这破落家宅一座,给你算做一点补偿吧。”
陶知县又道:“若非楚兄,我今日也难得如此的坦然,听说楚兄是值夜司的收尸人,就烦请楚兄为我收尸。”
楚河道:“陶知县你恨我吗?”
陶知县笑道:“是你让我活的坦坦荡荡,死的清清楚楚,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说罢大笑三声,慨然离世。
楚河忙去看了沙漏,此时三更过半。
“这……”
周伶道:“兄弟不急,我派人给崔寺卿修书一封,向柳值夜借你三天时间。”
楚河心知,此时即便飞马,四更前也赶不回汴京城。
“好吧,请一天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