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逸书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听起来足够平稳,“我想应该还提到了我和钱凌羽的孩子,老爷子想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借此来钳制钱凌羽,但是孩子早就被他送走了。”
她又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老爷子现在年纪大了,他哪算得过钱凌羽啊。”
赵逸书忽然笑了一声,“还有老爷子的那个大儿子和二闺女,钱凌羽的爸爸和姑姑,他俩都特别疼我,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了老爷子让你干这事儿,他们能让你好吗?”
其实说这话,她有点心虚,钱振疼她不假,钱华就不一定了。
她和钱华虽然或多或少有些联系,但都仅限于电话和微信,实际的走动是极少的。
把钱华搬出来是因为她从Zheng的身份,再有钱的人都敌不过有这样身份的人。
能有钱华护身是最好不过的了。
好在她的这番话让壮汉的眉心明显地动了动。
赵逸书读懂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他这会儿应该是在回忆些什么。
壮汉陷入沉思之际,听见赵逸书说,“你把我放了,等钱总回来,我绝对不会提到这事,更不会提到你,你安心地继续跟在老爷子身边就是了。”
说话间,她仔细地扫了几眼四周,没搜寻到任何能用上的东西,想来这里是他们已经安排好的。
赵逸书立即收回视线又说,“钱老爷子现在身体也不太好了吧?他在钱锦还有多少实权?临城这天下还是他说了算吗?”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退一万步说,老爷子即便还握着钱锦的实权,他又能把钱凌羽怎么样呢?钱凌羽撂挑子不干了,老爷子还不是得放权吗?”
是了,当初钱家可没人愿意接钱老爷子的班,这事,老爷子发愁了好久。
与其做一个家族企业的继承人,钱凌羽更喜欢打造自己的王国。
最后钱家的长辈和他磨了又磨,还一起演了一出戏,钱凌羽才勉强接下来的。
赵逸书放低了声音,“老爷子以后人不在了,你接下来不就是跟着钱凌羽吗?他到时候要是知道你今天放过我了,他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壮汉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唇微微动了一下,赵逸书猜他开始琢磨她说的话了。
赵逸书家鼎盛时期,她父母也打听过雇佣保镖的事,她多少都了解一些。
除非雇主家败落了,他们这种贴身保镖几乎不会换老板,基本上都跟着一家人,老的走了,就护小的。
她语气冷静地继续说,“你虽然不是做生意的人,但是你跟在老爷子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你肯定知道钱凌羽这几年在钱锦做的成绩、立的威、笼的人心,所以,现在钱锦到底谁说了算,你心里一定比我清楚。”
听到这,壮汉眨了眨眼,似乎认可了她的说法。
赵逸书不确定是不是这么回事,但她还是想赌一把,“这段时间跟着我的人都是你帮钱老爷子和林小姐安排的吧?那些人都跟你汇报过了吧?”
她看到壮汉又闪了几下眼睛,她想,看来是猜对了,果然安排了人。
钱老爷子还真是对她一点都不放心,也不知道她到底被人跟踪了多久,估计时间不短。
赵逸书这会儿感谢自己曾经刚在语思做老师的勤奋好学的劲头。
她当初为了把学生按住,去找了不少心理学方面的书来研究。
以前倒是用上的时候不多,这会儿好像居然还派上用场了。
她又绕回到最开始的话题,“到底是我纠缠着钱总还是钱总纠缠着我,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三天两头往我家跑是几个意思,你也是个男人,你能不懂吗?”
不喜欢那女的,哪个男人天天往她那去啊。
壮汉心道,确实好像是这么回事。
而且这女人话里话外一口一个“钱凌羽”得称呼钱总,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印象中见过几次,她在路边对钱总撂脸子。
钱总那个哄人的架势明显就是把她宝贝得不行。
赵逸书又温声细语地跟他说了几句话,她最后说,“这两个电话号码,打到谁就让谁过来。”
兴许是她说话太平静温柔了,壮汉动摇了不止一星半点,他紧绷的身体明显地松了些。
不过,听完赵逸书最后出的主意,他在房间里停顿了好几分钟才离开。
赵逸书闭着眼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接下来是福还是祸,她只能等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赵逸书听见门外有了动静。
明显是几个不同男人的脚步声,还有他们压着音量的说话声。
赵逸书一下就有点慌了,好不容易放松的神经又紧了紧,看来并不是她交代壮汉的那些,而是林佩瑜交代的东西。
刚才费那么久口舌跟他说那么多不会压根儿就没用吧?
借着外面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赵逸书起身轻轻地连蹦了好几下才走到窗台。
别说开窗了,她抬手根本就够不着,太高估自己了。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原地坐着。
她感觉自己真的要完蛋了,能做的就是紧闭双眸等待至暗时刻的到来。
人在极度紧绷和恐惧的情况根本哭不出来。
赵逸书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种状态,欲哭无泪。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伦伦,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他了。
也不知道如果接下来真的发生不测,她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或者,更严重的话,她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她此刻也无比得想念钱凌羽,也无比痛恨钱凌羽。
若不是他这个混蛋,她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真是昏了头跟这王八蛋结婚,给自己惹一身不太平。
她忽然还有点后悔,如果昨天和他做就好了,起码自己最后一次心甘情愿交付的人是他。
她想着想着,恨着恨着,却发现外面的那些动静迟迟没有向她靠近。
赵逸书心里又泛起一点点微弱的希望火苗。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突兀地响起一阵吵闹和打斗的声音。
赵逸书觉得自己以前真是不识好歹,怎么就没发现那个最大的说话声能这么动人。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想喊外面的人,却发现那人已经站在了门口,屋子里昏暗的环境瞬间因为他的到来变得亮堂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