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阿昭用手按向顾且肋骨断裂的地方,随后赶忙趴下来细听,企图听到她喊疼。
可惜没有,一点声音都没有,再按,再听,还是没有……
阿昭沉了眸,换为亲密的举动开始试验。
片刻后,她开始呼吸紊乱,发出细碎的声音——“疼、好疼……”
阿昭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不停加重手上的力度,直至血腥味传来,这场变了味道的“折磨”才算停止。
身下的女人蓦地睁开双眼,四目相对,鼻尖相抵,彼此间的喘息声分外明显,一个像野兽,一个像水蛇。
“阿昭……”
“婊子!”
顾且微微蹙眉,对这个侮辱性的称呼很是不解,只能感受到男人粗重的喘息和起伏的胸腔。
下一秒,胸前再次传来剧痛,与之一起的还有愤怒嘲讽的声音——“原来不是对我例外,是任何男人这么做都能让你疼吧。”
“你……疼!”
“疼吗?是爽吧,过两天我让你更爽,好、姐、姐!”
没等顾且反应过来,阿昭已经冷漠的下床,大步离开。
静下来的屋子很空旷,有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弥漫其中,像是血,又像是汗,或者久未通风的霉湿。
她缓缓坐起身子,倚在床头看窗外。
光线很强,应该是中午或者下午,天空很白,看不出蓝天和白云的区别,山景很绿,有点像初到城隍村时的景色。
回忆犹如脱缰的野马,四处奔腾寻找落脚点,她用力握紧拳头,任由指甲在掌心嵌出红痕,心里……无波无澜。
不想追究阿昭的改变,不想分辨孰是孰非,也不想唤起一丝丝反抗,一潭死水,大抵如此。
手机上有很多未读消息,一条条翻看,一条条回复,很简单,很累。
周延:【且且,我和云洲回*国了,短期内不会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回:【好。】
席铭洲:【且且,席家事务繁忙,暂时不能去找你,稍后联络。】
她回:【好。】
卓颜阿姨:【且且,要听阿昭的话,他不会害你,不要怪他。】
她回:【好。】
小北表哥:【丫头,记下我的号码,有需要随时与我联系。】
她回:【好。】
手机里多了一些陌生名字,沉思片刻才想起都是蒋叔叔介绍过的人,这些人用短信的方式自我介绍,之后又发来大概同一个意思的文字,让她别想太多,安心待在阿昭身边静候佳音。
嗯,大家让她待在阿昭身边,那便待着吧,无所谓的。
第二天、第三天,没人再来这个房间,不过肚子没饿着,每到饭点总会有人打开门缝,丢进来一块干面包或者冷馒头,卫生间有水,有吃有喝饿不死。
第四天,陶嘉拿来一身崭新的女佣服,材质有些硬,摸上去扎手。
陶嘉晃动着乌黑的波浪长发,精致眉眼下一双烈焰红唇,绰约多姿。
顾且呆呆地看着她,过去觉得她是上帝亲手打造的童话公主,如今公主变成了女王,一副运筹帷幄又风情万种的样子。
“顾且,我听阿昭说你得还他三个亿,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我替你想了个招儿。”
“嗯?”
“你白天在这里做女佣,晚上去夜色做姑娘。我很大方的,你每天晚上挣多少,我白天的工资就给你算多少,怎么样?”
顾且摸着粗制滥造的佣人服,声音毫无情绪:“是阿昭的意思吗?”
陶嘉莞尔一笑,倾国倾城的脸上笑出浅浅的细纹:“算是吧,毕竟我和阿昭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日子很吉利,八月二十八,那天啊,正好也是你的生日。”
陶嘉想看到仇人悲痛欲绝的表情,没想到招来一句反问——“你们还没结婚吗?”
顾且以为他们早就结婚了。
坐牢第一年舅舅的信上说,阿昭年龄不够、陶嘉大着肚子,所以暂时没有领证,她一直以为阿昭到了年龄肯定立刻结婚。
如果没有算错的话,他们三年前就应该结婚了,而不是现在才举行这一步。
谁知道一句正常的反问突然惹怒面前的女王,陶嘉两步上前给了她一巴掌,尖锐的长指甲划过皮肉,不疼,但是有种火辣辣的灼烧感。
没人知道,推迟结婚这件事是陶嘉最愤怒的败笔,不是因为阿昭,而是因为万豪。
当初阿昭接手夜色的时候,她就动了真结婚的念头,毕竟夜色老板娘的名衔太吸引人,丰厚的盈利更吸引人。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时夜色的账目全都掌握在神童手中,她这个未来老板娘只能得到每月十万的生活费。包括后来硬挤进去做姑姑,即便逢人就说自己是老板娘,还给女儿起了寓意明显的名字,依旧只能得到十万,连姑姑的提成都得厚着脸皮去要才行。
她不甘心,绞尽脑汁从阿昭手里要钱,想着多买几套房子傍身,还能给人一种正常投资的假象。
就在阿昭快到法定年龄的时候,万豪来了。
万豪回国探亲,不知从哪里听说她有个两岁多的女儿,竟然不打招呼跑来沪上,看到了囡囡那张像极了奶奶的脸。
她的第一次早在多年前给了万豪,女儿又是万豪的亲骨肉,再加上甜言蜜语枕边风,自然重投旧情人的怀抱,暗中苟且。
万豪知道她有某种本事,明里暗里跟她说结婚不重要,控制阿昭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她那时可能脑子进了水,居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在没有任何专家指导、特定环境的情况下,用自己半吊子的本事完全操控阿昭。
这边享受着无边的宠爱,那边畅游在快乐的欲海,人和钱都有了,除去时不时为阿昭巩固一下意识,简直是人生圆满,求无所求。
没想到啊,没想到狗娃会怀疑囡囡,没想到弄死狗娃后阿昭会取消婚礼,更没想到阿昭顺藤摸瓜查到万豪身上,废了万豪。
快乐没有了,曾经海誓山盟的枕边人变成一个废物,连拉屎撒尿都得有人伺候。
多多少少是有些心疼的,但不足以顶替权力和金钱的力量。她衣不解带照顾废物一个月,终于哄人签下资产赠予书,把这些年从阿昭手里骗到的钱放在囡囡名下。
其实陶嘉从老家回来就打算带着孩子走,但是保姆告诉她家里来了个女人,阿昭还把那女人狠狠打了一顿。
直觉告诉她那是顾且,结果真的是顾且。
她发现自己可以无底线控制阿昭,于是才有了让万豪永远闭嘴的念头,毕竟,这世上知道她能控制阿昭的人,只有万豪。
控制阿昭,得人得钱得一切;
折磨顾且,报复当年所受的屈辱;
一举两得。
此时此刻,陶嘉笑了,一时兴趣学来的东西居然如此有用,贴满亮钻的美甲捏着仇人的脸,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所有屈辱我会加倍奉还,你准备好了吗?”
顾且毫无回应,本能将这句话与黑暗中的声音联系起来,瞬间理清一切。
原来,种种怨恨全都有迹可循。
她也笑了,满含歉意与愧疚的微笑:“陶嘉,对不起,同寝四年没察觉你的委屈,冒名顶替没考虑你的未来,对不起……我愿意做你的女佣,偿还我的罪孽。”
陶嘉明显一愣,手上力道顺应松了几分,似乎不敢相信顾且这般轻易认输。
惊讶半瞬,对上面前无欲无求的脸,更感愤怒与不甘——凭什么!凭什么他们为了她毁掉别人的人生!凭什么她可以得到所有人的保护和爱!凭什么!
陶嘉迅速后退,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甩甩手,眼神阴鸷,吐出亲自报复的第一步:“别给我煽情!现在去干活,三间别墅全都打扫消毒一遍。”
“好。”
顾且换上廉价的女佣服,尺码太大,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虽然布料毛糙扎手,但她感觉不到痛,稍微有些不适罢了。
别墅里有省力的打扫工具,女主人不许用,她便身体力行一点点打扫,累,也有赎罪的充实感。
阿昭睡醒时看到这样一幕——心爱的女人倚在沙发处玩手机,憎恶的女人跪在地上擦地板,没人说话,分外和谐。
这样的画面本该是畅快的、高兴的,可是心底某处涌上一股烦躁,莫名其妙的烦躁,燥的他忍不住怒吼:“干嘛呢!四点了还不做饭!”
顾且听到声音抬头,对上男人神色不明的表情,一瞬间有种仰视的错觉。
不能算错觉,因为她跪着,他站着,本就是仰视。
陶嘉适时开口:“没看到二爷起床了吗,还不去做饭?”
顾且点点头,默默起身朝厨房走去,忽然反应过来主人还没说想吃什么,回头看,两人已经旁若无人地吻了起来。
心脏忽然瑟缩,像是再次被人用针扎了一下,痛感清晰,转瞬即逝。
这是心痛的感觉吧,好像……没有那么难以承受。
冰箱里塞满了高档果蔬,随便一张标签都显示着高昂的价格,比如两颗西红柿,换成进口番茄就可以卖到128块。
她不会做饭,竭尽全力也只做出一碗焦糊的面条,看着难以下咽。
正想倒掉重做的时候,阿昭进来了,皱着眉头连讽带刺:“拿枪稳得很,做饭倒不行了,看来你是不想给我做饭啊。”
“没有,”顾且垂着眉眼,声音低了几分:“我会慢慢学的。”
“滚一边去。”男人夺下她手中的汤锅,语气厌恶,表情厌恶,身体却自然而然开始行动,淘米切菜、煮饭爆炒,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