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且知道挂在角落的音响里有监控,也知道摄像头后面有阿昭,如果这是他要的,那么……她接受。
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伴随着咸猪手的动作,她平静地躺在地上,以赎罪的心态全盘接受。
被称作刘总的男人举着剩下半瓶酒,猥琐地笑着:“上面的嘴不喝是吧,老子给你下面这张嘴灌进去!”
顾且绝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忍受双腿被人拉开的耻辱,忽然,砰的一声,拉扯的力道没了,不止腿上,身上那些四处乱摸的咸猪手也没了。
睁开眼睛,几步之外的房门被人生生踹开,涌进四五个身穿西装的青年。青年们手脚并用,打得这群老男人抱头求饶。
顾且想找块布料遮身,还未坐起便被一件外套裹住,身体凌空而起,稳稳落在满是烟味的怀抱。
这人她认识,是傅奕元的大儿子。
“傅先生?”
“抱歉小太太,我来迟了。”
监视器对面的邵杰看到这一幕暗暗松了口气,余光瞥向身侧的二爷和陶嘉,一个表情如释重负,一个神色满是怨毒。
陶嘉冲到屏幕前,一双眼血红血红的,犹如将要吃人的恶鬼:“怎么回事!后面进去的是什么人?”
阿昭瞄了邵杰一眼,眼神中毫无责怪和质问,倒更像是使眼色。
邵杰了然,放大监控画面回答:“傅滨,傅氏的董事长。”
“找人把他赶出去!”
“这个……他是顶级VIp。”
“管他什么p,给我赶出去!”
阿昭适时上前解释:“嘉嘉,别闹,我们得罪不起傅董。”
陶嘉吃了瘪,气鼓鼓地往外走,边走边抱怨:“真是废物,我特地赶过来看好戏,你就给我看这个?没用的东西!”
正常人听到这种数落心里都会不高兴,何况地位颇高的二爷,邵杰觉得阿昭肯定会发火,结果转头就看见……二爷屁颠屁颠跟在陶嘉身后出去了?!
“妻管严这么严重的吗?照这情况来看,丑哥查陶嘉干什么?”
满肚子问号的邵杰将目光转回屏幕,看到傅滨拥着顾且走下一楼才算彻底放心。
刚才发现点顾且的客人是刘总,他趁着二爷给人换衣服的间隙悄悄给傅滨发信息。傅滨前几天常来,每次都是钦点顾且,不喝酒不玩乐,只礼貌打个招呼便坐在一旁处理公事,很懂分寸,也很尊重她。
说实在的,他不敢笃定傅滨会不会赶来,毕竟人家是傅氏的掌权人,很难保证会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劳师动众,幸好幸好,傅滨赶在最后一刻出现了。
邵杰瘫在椅子上感慨万幸,想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余丑的电话来了。
按下接听,一句急促的安排冲进耳朵——“邵杰,私下给我调几个人过来,妈的,不知道谁弄死了万豪。”
邵杰一听,心里顿时涌出“糟糕”两个字,前两天派人去做掉万豪的时候忘记跟余丑说了,不过疑虑也冒了出来——丑哥不是去查陶嘉吗?怎么查到万豪身上了?
许是半响没回应,余丑抬高音调又说了一遍,邵杰才支支吾吾说出实话:“丑哥……是咱们的人做的。”
余丑顿时语噎,压低声音再问:“二爷的命令?”
邵杰点点头,忽然想起对方看不到,急忙应出声:“是,二爷亲口说的。”
“当时陶嘉在旁边?”
“啊?”邵杰顿了顿,实在理不清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啊,不过陶嘉没求情,很顺从二爷的决定。”
“顺从?呵呵。”
“丑哥,二爷让我给你办护……”
嘟嘟嘟~
邵杰话没说完,余丑已经挂断信号,只剩沉闷的挂机音回荡在耳边。
“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顾小姐来了以后哪哪都不对劲了?”
楼下包间……
傅滨本想直接带顾且离开,很难想象如果自己晚来一步,老爸和几位叔伯的心尖宠将遭遇什么样的伤害。
顾且没答应。
她与对方只是几面之交,即便知道人家是受父亲所托,相当于看在曼丽的面子上伸出援手,她也不愿将无辜的人搅进来。
阿昭恨她,再多折磨手段都是应该的,她得受着。
傅滨将她放在一间安静的包间里,上上下下打量片刻,随后什么都没说出去了。再回来时,手中拿着崭新的女式家居服,身后还跟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医生。
医生为她上胸带固定断骨,傅滨帮她穿好长衣长裤,可能知道她怕冷,还有一双毛茸茸的冬季拖鞋。
“小太太,你先睡一会儿,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再处理他们。”
“嗯?处理谁?”
“先睡吧。”
顾且确实累坏了,从早上被陶嘉抓劳力到现在,没吃没喝没休息,此刻温暖安全的环境一出现,身体像是中了魔咒一般昏昏欲睡,很快靠在真皮沙发上睡着了。
她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傅滨给自己老爸发去信息,没敢细说刚刚的经过,只问要不要向夜色买人,将顾且带回傅家好好照料。
傅奕元何尝不想把人带回去,可惜这并不是钱的事情,个中缘由太复杂了,他只得叮嘱儿子,一切顺着小太太来。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余丑看着没结果的调查皱紧了眉头。
万豪死了,死在县医院的单人病房中,手脚皆废的人从床上滚下来,脑袋撞到输液杆的棱角,当场死亡。
护士说联络不到家人,如果他愿意签字的话,可以把遗体领走。
艹!要具尸体有什么用,白忙活了!
的确白忙活了,余丑把文文和两个孩子送回老家后马不停蹄赶来这边,好不容易查到点眉目,万豪却死了。
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起码从万豪的街坊邻居那里听说,这小子高三时祸害了个高一的女孩,两人被校长当场抓住,双双开除。
可能是未成年的原因,也可能是女方情愿,总之,这件事没有记录任何档案,街坊邻居也不知道女孩是谁。
在来医院之前,他已经去过陶嘉长大的村子,可惜村民一听是问陶嘉的情况,除了夸赞就是好话,压根不提她高中时候的事。
他没有强人所难,毕竟陶嘉她爸是村长,村民不敢说实话也是情有可原。
高中同校、开除退学,余丑笃定那个女孩是陶嘉,跑来医院就是想把陶嘉的名字诈出来。
可是,万豪死了,线索就这样断了。
余丑随意找了间旅馆,费力思索还能从哪个方向下手。凭心而言,他对万豪的印象标签只有色胚、当兵、夏令营教官……
等等!夏令营教官?
对啊,夏令营教官摇身一变成了陶嘉特聘的投资精英,跨度简直匪夷所思,可以从这个方向查!
敲定主意,他立刻给部队的班长打去电话,请人帮忙向夏令营的战友打听情况。
班长一直觉得对不起他,没追究此刻已经是深更半夜,很快传来了回话。
“余丑,问到了。”
“谢谢班长,打听出什么了?”
“你问的这个人不是正常离职。我战友说他的合同还有两年,而且离职前不久才拿到绿卡,同事们都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放弃工作又放弃绿卡,连当时那个季度的工资都不要了。”
“还有呢?”余丑有些着急。
“没了,我战友说他放年假回国探亲,之后打了一通电话说离职,往后再也联系不上了。”
余丑的心凉了半截,这些消息实在没什么价值,不过班长下一句话又燃起点点希望。
“那小子可把夏令营坑惨了。”
“嗯?”
“我战友说,六年前有段时间国外员工不够用,让他帮着管理监控室,谁知道他太不靠谱,一会开一会不开。”
“监控?”
“对啊,那一期有群小孩在宿舍打架,事后家长要看监控的时候啥都没有,闹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夏令营赔了医疗费。”
余丑虽然不知道六年前的所有事情,但是听狗娃说过,二爷就是在夏令营的时候跟陶嘉搞在一起,此刻联想起来……不可能那么巧吧。
他匆匆道了句谢挂断电话,心里想着要不要出趟国。
出国不是小事,瞒不过二爷,还是先去万豪家里打探一番再说。
另一边……
顾且在沉睡中被人唤醒,睁眼一看,面前的人是傅滨。
“小太太,夜色打烊了,可以处理他们了。”
“嗯???”顾且缓缓坐起来,这才看到沙发另一头坐着阿昭和陶嘉,还有阿昭身侧一脸惊慌的邵杰。
“处理谁?”
傅滨将她扶稳,先是递上一瓶鲜牛奶,随后朝着门口的西装男使了个眼色,很快,声声哀嚎便从门外传了进来。
顾且看看傅滨:“这是?”
傅滨没有直接回答,将手中的牛奶往上抬了抬,示意她先喝。
邵杰仔细观察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顾且眼中满是灰败,灰败中穿插一点点疑惑;傅滨表情坦然柔和,完全没有印象中集团老总的严肃与压迫;陶嘉脸上全是怨毒,像是个苦大仇深的怨妇,目光死死盯着对面两人;至于二爷……怎么一脸敌意?
坐在一旁的阿昭看到他们如此亲密,内心涌出一股无名火,就像前几天看到贺霆山一样,突如其来的烦躁和愤怒席卷全身。
贺霆山惹不起,傅滨照样惹不起,真他妈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