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嘉这点龌龊的心思怎么逃得过卓颜的眼睛,若不是阿昭现在只允许她亲近,卓颜动动手指就能彻底了结她的心思。
“蒋先生,您做的午餐实在太美味了。”陶嘉觉得蒋南洲是外国人,特意用蹩脚的英语夸赞,说罢笑眯眯地看着一旁的卓颜,以为她听不懂。
不意外,卓颜这段日子为了阿昭和顾且的事心力交瘁,既没有打扮,也没有跟蒋南洲动作亲密,的确容易让人误会她是个不修边幅、不得丈夫欢心的黄脸婆。
暴脾气的卓二小姐强压怒火,不想破坏接下来的计划。
午餐吃到一半,饭桌上唯一的男人为两个女人递上纸巾,先是递给自己的妻子:“颜颜,跟银行预约好了吗?”
卓颜顺着话回答:“约好了,下午三点可以过去。”
男人微笑着点点头,又朝对面的陶嘉开口:“嘉嘉,这些天你对阿昭尽心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我决定了,提前把他父母的遗产交给你。”
“遗产?”陶嘉眼睛放光。
“对,阿昭的母亲留下一家办公用品公司,不过效益不是很好,我遵从她的遗愿卖了六百万。”
陶嘉自认为可爱的瘪瘪嘴,嘟囔着抱怨:“才那么点儿啊。”
蒋南洲和卓颜对视一眼,早已猜到这女人贪心不足,故而撒下更大的诱饵:“还有他父亲的遗产,你应该知道,他父亲生前的工作性质特殊,捞钱的门道自然不同寻常。我已经将那些钱转来这边,你待会儿跟颜颜去银行,放在你和阿昭名下吧。”
陶嘉瞪着洋娃娃般的大眼睛问:“有多少啊?”
“一亿。”
“哇偶,一亿?”
“银行对大额存取限制很多,这只是第一期,后面我会陆续给你转过来。”
陶嘉兴奋地挺起胸脯,满脸迫不及待:“那您给我转过来吧,我的银行卡号是……”
“不行!”蒋南洲打断她的话,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我是外籍,经过我名字的账目流水都会被审查,你还是跟颜颜去银行取出现金,然后直接存入你的户头,以免被列为重点监视对象。”
陶嘉的眼睛虚晃一转,此举正合心意,若是最后勾不到眼前的优秀男人,还有阿昭这个备胎呢,等卖掉夜色之后,她也要用同样的办法弄走阿昭的钱,再带上小情人出国潇洒。
卓颜实在受不了一个人把贪婪写在脸上的样子,漂亮是真漂亮,恶心也是真恶心。
“我去换件衣服,老公,你陪我。”
蒋南洲正想起身,陶嘉故意做出同样起身的动作,只不过没有站起,而是躬着腰挤出更深的沟壑:“蒋先生,不如你陪我去银行吧,两个女人去转那么大一笔钱,总归不太安全。”
卓颜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出现笑意,熟悉的人都知道,卓二小姐怒了。
“阿勇,过来,”卓颜笑着招手,站在客厅的阿勇顿时绷直腰身,还没迈腿就听到女主子接下来的话——“把你腰上的玩意儿借我使使。”
腰上的玩意儿?
陶嘉想的很歪,蒋南洲却瞬间明白老婆的意思,忙不迭替阿勇回答:“他没带。”
卓颜黑了脸,气氛剑拔弩张,幸好宠妻狂魔不是假的,蒋南洲当即表明态度。
“嘉嘉,我去没用,我们家是颜颜做主,钱都在她名下。”
陶嘉瘪了瘪嘴,懒洋洋地走去厨房端出一碗面:“我去喂阿昭吃饭。”
祸水一走,母老虎漫不经心地摸摸耳垂,冷笑着看向身旁的男人:“老公,你今年的零花钱减半,有意见吗?”
“没有!绝对没有!”
“哼,敢问儿子女儿借,我就把你这辈子的零花钱全扣了。”
“不借!绝对不借!”
卓颜满意地上楼,留下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一个强忍着憋笑,一个哀怨着瞪眼。
“好笑吗?不如你今年的工资也减半?”蒋南洲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阿勇赶忙摇头:“二爷,你不能这么对我,你靠老婆养,我得养老婆,咱俩情况不一样。”
若是换做平常,蒋南洲肯定撸起袖子跟阿勇打一场,不过今天不行,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事。
“车子弄好了吗?”
阿勇立刻恢复严肃的神色:“好了,按照计划会在回来的路上抛锚,至少可以拖到天黑。”
“嗯,随机应变。”
“明白。”
下午两点半,陶嘉跟着卓颜出门,当她看到破破烂烂的面包车时,根本无法掩饰满脸的嫌弃:“我们就坐这辆车?”
卓颜反讽:“也可以开豪车,只要你不怕被人盯上。”
陶嘉心里不爽,看在钱的份上没有表现出来,回过身子朝蒋南洲献殷勤:“蒋先生,你喜欢什么颜色?我想给你买份礼物以表感谢。”
蒋南洲面无表情地回她:“你应该感谢阿昭。”
陶嘉尴尬一笑迅速上车,没看到卓颜朝男人会心一笑的表情。
面包车叮叮咣咣离开,站在门口的男人却没有返身回去,而是朝着对面的草丛叫道:“出来吧。”
顾且从草丛里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蹲了太久,腿很麻。
“等了多久?”男人问。
“没多久。蒋叔叔,阿昭在哪里?”
“二楼第二个房间。”
“好,我去找他。”
顾且觉得脚步轻快极了,好像不是去拯救一个精神病人,而是奔赴自己渴望已久的幸福。
她的阿昭,她的少年,她的心心念念,她的……挚爱。
推开门,阴暗的环境异常静谧,刺鼻的腥臭和浓烈的香薰混在一起,令人不自觉作呕。
按开灯,光明照亮每一寸空间,也照亮了床上的景象。
阿昭赤身躺在大床中间,双手和唯一的腿被窗帘绑带固定在床角,眼神呆滞,表情木讷,脖子周围满是早已干涸的呕吐物,还有身下……身下全是屎尿,层层积聚,恶臭难闻。
“妈的!陶!嘉!”门口传来蒋南洲的声音。
顾且控制不住眼泪,哽咽着问:“蒋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抱歉且且,我不知道,婚礼之后阿昭完全不让我们靠近,只有陶嘉能够安抚他,所以我们答应不会进来,没想到……我真应该弄死那个女人!”
顾且慢慢走向床边,眼睛看着阿昭,声音却朝向门口:“蒋叔叔,你先出去吧。”
“且且……”
“出去吧,求你了。”
蒋南洲退步离开,关上门的刹那,阿昭的眼睛有了些反应。
他看着她,无比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姐。
这一声姐,听的顾且泪水决堤,毫不在意地扑向熟悉的胸膛,哪怕沾上屎尿,毫不在意。
她以为他正常了,可是这声姐之后再无下文,他又盯着空旷的天花板发呆。
“阿昭,我都知道了,你不是坏蛋,你也不想伤害我,我都知道。”
“清醒过来好吗?醒过来看看我好吗?我们回城隍村,再也不出来了,好吗?”
“阿昭,你不能这样恍惚下去了,坏人用你威胁大家,你不能让她得逞啊。”
……
……
顾且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可是床上的人仍然没有反应,像是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空间,不许任何人打扰。
旁人可能无法体会,但她可以,曾经的催眠治疗让她看到内心的废墟,所以她知道他同样如此,逃避在精神深处,不愿面对。
她有妈妈种下的花海,阿昭呢?他要怎么走出来?
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与其说大胆,不如说心有所愿。
顾且缓缓起身,为阿昭解开束缚,接着用尽力气把他拖去浴室,放在温热的水流下细细擦洗,再放进盛满玫瑰香气的浴缸里轻轻撩拨。
“你最想要的是我,对吗?”她脱下外衣。
“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她褪去长裤。
“还记得吗,你说过,我的身子很软。”她将最原始的洁白展露在他面前。
“你喜欢亲我。”她主动吻上他干涸的唇。
“你喜欢抱我。”她像妖媚的水蛇,缠上他的腰。
感情并非细水长流,也不是突然爆发,只是在这一刻、在这温暖的水里、在今后不确定的未来里,她想搏一把。
说赌徒心理也好,说不计后果也罢,这是顾且彻夜未眠想出的唯一办法,总要试一试。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长很长,或许很短很短,她的主动终于得到丝丝回应——阿昭的薄唇开始轻轻吸吮,残缺的手指开始寻找最熟悉的软处,待到触碰时,像过去一样温柔抚摸。
“且且……”阿昭的眼神更加涣散,眼眶却泛着令人动容的红。
当两个人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痛,从小腹蔓延四肢百骸,爱,从心口涌向彼此之间,他们终于合二为一,进行最神圣的相爱仪式。
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引诱着纯洁的灵魂不停探索,一次次、一回回,永远不够。水面翻涌,滚滚不歇,两个相爱的人,两个融为一体的灵魂。
“且且,别不要我。”
“阿昭,我永远、永远、永远不会不要你。”
多么庆幸啊,庆幸她的山谷开满鲜花,庆幸他的世界照进光明,庆幸……他们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