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张依依的妈妈,班主任说张依依的照片和成绩报告单,都在她课桌里,对吧?”张依依的母亲说着,笑着看着许奕。
“对。”许奕点点头,弯下腰,把他放到张依依课桌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阿姨,张依依今天怎么没来啊?”许奕装作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但是耳朵,却专注地听着张依依的母亲可能会说的任何一句话,一个字。
“哦,她今天有点儿事,所以来不了了。”母亲看着许奕说道,“好了,谢谢你啊,最后一天了还帮张依依拿好东西。”母亲回头的时候,看见周珺就在张依依的位置后面,“周珺啊,要不要阿姨把你带回去?”
周珺看着张依依的母亲,“阿姨,这会不会太麻烦啊?”
“没事,”张依依的母亲看着周珺,“反正阿姨也顺路,而且只是把你带到车站而已。”
周珺点点头,“那谢谢阿姨了。”
许奕看着张依依的母亲和周珺的身影在教室的门口消失,便知道自己是再也见不上张依依的了。“有点事”这三个字,说出去轻飘飘的,但却是像三块石头一样压在许奕的心里。
“今天下午出去玩不?”林臻于转过身,用手敲了敲许奕的桌子。
“不了,”许奕看着林臻于,一下子,他又是那个风轻云淡的许奕了,“我下午要和我爸妈还有我奶奶收拾东西,我们不是要搬回去了吗?”
许奕他住的房子,刚好今年七月份到期,之后再住到哪里,就要看许奕的高中在哪里读了。所以,这个暑假,许奕自然是要回自己的家的。
中考成绩是在张依依到了S国之后出来的,那天早上,张依依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看着姨妈神色无常,如果自己真的没有考好,那姨妈应该不会这么平静吧?张依依这样想着,自然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吃过午饭,姨妈收拾好了东西,“依依,你去房间等我。”
张依依听了,瞬间觉得自己的后背上冒了一层冷汗,想来是要谈论中考成绩了吧。
姨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支笔,一张纸,“你觉得你这次语文能考几分?”姨妈坐在张依依旁边。
“我不知道。”张依依看见姨妈严肃的样子,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儿,连说出来的话,都是轻轻的,还带着颤抖。
“你觉得呢?”
“一百?”
“九十六。”姨妈说着,在那张纸“语文”那一栏下面,写了个大大的“96”。
“数学呢?”姨妈继续问道。
张依依心里若是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一百?”她尽量往最低分去说,免得到最后出来的结果,与她心里的成绩,差距太大。
“一百零五。”姨妈一边写一边说,“你这次数学考的还可以。”
张依依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还好。
“英语呢?”
“一百一?”张依依觉得,自己的英语再差,也不会差到那里吧?
“一百一十五,你英语考的很好。科学?”
“一百六?”张依依想着,科学一百八十分满分,那些选择题自己又复习过,不至于考很差吧?
“一百四。”姨妈话音刚落,张依依手脚瞬间就变得冰冷了,一百四十分,自己整整扣掉了四十分!张依依瞪大了眼睛看着姨妈,她想让姨妈像平时一样跟自己说,她是在开玩笑,她只是想吓一吓自己。但是事与愿违,姨妈的眼神告诉张依依,事情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我一开始听到也不相信,你妈一开始查到分数也不相信,但你确确实实,只考了一百四十分。”
张依依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她一点儿也不想去面对自己这个糟糕透顶的中考成绩。
“你这次中考,我和你妈都以为你能进二高,但是你比二高的分数线,低了两分。”姨妈把各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都写了下来,“你现在,只能去三高。”
三高是张依依从前根本不予考虑的学校,因为觉得它太差,觉得自己就算考的再差,二高还是能进去的。但是现在,自己只能去三高了。
“明天填报志愿,你妈会去三高,你要不要三高的学籍?”姨妈看着张依依。
“我不要。”张依依说得斩钉截铁,三高里面的学生是怎样的人,张依依不是不知道。出了门就是黑心网吧,未成年人都可以进去的那种。
“你确定吗?”姨妈看着张依依,“如果你不保留三高的学籍,那你就是真的,什么退路都没有了。”
“我不要保留。”张依依看着姨妈,认真地说。
“好,我回去给你妈说的。”姨妈看着张依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写在纸上的成绩,叹了口气,“我给你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你关上门,我不会去打扰你,你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等半个小时以后,我希望看到的是平静的你,可以做到吗?”
张依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姨妈很快就出去了,张依依走过去,把门锁上,自己抱着腿,坐在了书桌下面的那一个空格,觉得四周都被挡起来的感觉,让她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平静。
在这之前,张依依都以为自己可以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想着可以用自己最后的几个月,让自己变成班级第一,小说里的女主角不都是这样的吗?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会实现了呢?
泪水涌了出来,张依依也不想去管它,流出来的泪水,在张依依的脖子那里汇聚成了小水滩。
这一年,张依依明白了,小说里女主角那些惊为天人的好运气,那些一学就会,那些一下子就可以成为黑马的主角光环,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一个配角,一个毫不起眼的配角罢了。
就在这一年,张依依也错过了,她心底深处,那个本来可以和她,从校服到婚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