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艺宸最近也很着急，一直在关心顾飞语会不会被撤职，终于在一周之后站上了讲台。
“大家稍微停一下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平常下课的时候，大家基本不是睡觉就是刷题，被打扰了都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什么事啊？”
范艺宸的手在袖子里面攥成了拳头，对上下面同桌赞许的表情，她才鼓起勇气继续说：“是这样的，再没过多久就是一模了，我想组织大家在晚自习的时候弄一个学习小组，在数学物理化学这几门课上面互帮互助一下……”
底下果然有人懒懒地跳出来持反对意见：“平常我们自己做题时间还不够呢，要有不会的问老师不行吗？搞什么学习小组，浪费时间。”
“但是顾老师也说过的，平常在学习中，很少能自己发现盲区，即使是成绩最拔尖的同学也能从教别人题目中获得清晰的思路和新的想法，并不是浪费时间的！”
跳出来的反对的人还想说什么，就被他后座的女生一把掐住胳膊威胁道：“猪，你再说一句试试。”
男生立刻不说话转过头去和后座女生打闹起来了，范艺宸才接着说：“今天我为什么突然提出来这件事情，就是因为我那天去办公室拿作业的时候，听到年级主任说我们班物理化学数学三门垫底，总成绩年级垫底，如果一模的时候还垫底，就撤了顾老师的班主任，让别的人来当我们的班主任。”
班里立刻陷入了安静，之前说风凉话的男孩子都开始不说话了。
“不可能的，”班长扶了扶眼镜，努力平复办理的躁动，“学校历年来都没有换毕业班班主任的情况，肯定是年级主任在吓唬顾老师，肯定不会换的。”
范艺宸目光灼灼地看向班长：“那如果呢？如果顾老师因为我们真的被撤职了，怎么办？如果顾老师真的不是我们的班主任了怎么办？再说了，原本提高我们的成绩也根本不是什么坏事情啊，只不过利用晚自习的时间，互相答疑解惑，这很难吗？”
年级第一站起来首先表了态：“不管你们最后同不同意，我数学、化学都还好，晚自习想来问问题的，尽管来问。”
范艺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跟着说：“也不只是数学物理化学，我的英语还可以，如果有不明白的也可以问我！”
范艺宸看着半晌大家热火长天的模样，眼泪都差点出来。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们私下里各自成组，人数不限，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去查漏补缺，现在离一模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大家都加油，互帮互助！”班长接受了提议，最后站起来总结了一下。
“好！”
范艺宸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年级第一走过来轻轻把手搭在范艺宸的肩膀上：“你任何科目有问题也来问我吧！不然和我组一个学习小组也行。”
“好啊。”范艺宸轻轻笑了笑。
——
顾飞语在班会上占用了五分钟讲完了期末的试卷，放下试卷开始总结：“其实今年大家还是不错的，虽然这次我们在年级里的成绩不太理想，但是我看得见你们的进步的，有好些同学的蛋壳都有不小的进步，我都能看得到，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
范艺宸在座位上碎碎念：“说啊，快说年级主任的事情啊，快说一模的额事情啊……”
同桌笑着看她：“你咋了，魔怔了？”
“不是，我估计他压根就不会吧压力压在我们身上，”范艺宸有些担心，“我倒不是觉得他说我们怎么样，就是我感觉他要是一直这么憋着，回头心态肯定会崩的。”
顾飞语一个班会都在说些表扬鼓励的话，又说了一些临近高考的感想和一模要考试的通知，果然一句都没有提什么一模垫底撤掉班主任的事情。
范艺宸放不下心，放学了之后不远不近地跟着顾飞语。
“艺宸？你怎么了？”顾飞语没走几步就发现了范艺宸，温和地笑起来，“你有什么问题吗？今天班会我说的有些科目进步很大的学生，你也是其中之一的，进步很大的，继续加油好吗？”
范艺宸点头，继续闷不做声地跟着顾飞语：“顾老师，我这次数学化学都不好的……”
“没事的，已经很不错了，不要急于求成，”顾飞语揉揉范艺宸的脑袋，笑起来，“你是不是都快忘了不久前你和别人打架，当时我还去派出所捞你呢，你看看那个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了？”
范艺宸念了念“变化”两个字，奇怪地说：“老师，为什么是变化，不是进步？”
“我是这样觉得的，每个人在每个阶段，不论在做什么，都是那个阶段自己最喜欢的模样，可能站在旁人的角度或者甚至这个人以后回头看，都会觉得荒谬，但也是当前的模样，即使后来变成了世人眼睛里面跟更好的自己，也不见得一定是‘进步’，只能是变化。”
彼时范艺宸忽然领会到顾飞语的良苦用心，似乎在他的想法里，教学生成人比成才重要。
范艺宸不甘心地跟上去又问：“可是，我即便明白了这些道理，但是代价是我高考失去了我可能努力拼一把就会拥有的结果，这也是好的吗？”
顾飞语回过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顾飞语自己回到家里，一下坐在地板上，此时不用再摆出一副为人师的模样，眼睛不免黯淡了下来。
“可是，我即便明白了这些道理，但是代价是我高考失去了我可能努力拼一把就会拥有的结果，这也是好的吗？”
顾飞语自省，却不敢再重重地点头，灯也没有开的房间似乎更容易让人看清自己的内心。
究竟要怎么样，才好呢？
顾飞语慢慢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点果汁来喝，打开冰箱，手却伸到了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