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语随便在家里找了些零食，盘腿坐在飘窗上，自顾自地往外看。
外面车水马龙，但是谁也不能给他一个答案。
课堂上面的每一个孩子都让他想起自己初中时候的遭遇，一次一次地惊醒他，想要当老师的初衷。
“顾飞语！你怎么不在你自己身上找原因！你不去招惹别人呢，别人会惹你吗？”犀利的言词甚至在十三岁的他心里刻下了一个个烙印，无力感缠绕着他，让他一直记着，记到了现在。
高考固然重要，可是品性和心理健康也同样是很重要的事情。
顾飞语心乱如麻，在各种地方翻阅了，有很多教老师怎么让学生好好学习，但是并没有什么人用长篇大论去教一个老师怎么去教一个学生成长。
眼看着半瓶酒都要喝完了，顾飞语居然还颇为清醒，在断片的前一秒还想“现在酒量好像比之前好了”。
不出意料的，顾飞语第二天上班迟到了，手忙脚乱地跟英语老师临时换了课，赶到学校的时候还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了年级主任。
“顾老师！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年级主任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不住地摇头。
顾飞语缩缩脖子：“我……我睡过了，下次不会了。”
“唉……顾老师，一模啊，你别忘了……”
顾飞语表现得胸有成竹：“主任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随后不顾年级主任还想说什么，赶紧脱身跑了。
想法是有了，可是试试起来并不是很轻松，甚至有悖于他一开始的初衷，只是，齐头并进并不是很难。
顾飞语刚坐下下课铃就响了，没一会儿英语老师眼眶红红地走了进来。
顾飞语立刻紧张起来：“孙老师，怎么了？是不是他们……”
“不是的，”孙老师摇摇头，“不是的……他们真的……顾老师你还是自己去班上看一下吧。”
顾飞语立刻慌了，三步并两步地走到班上，班上的同学都认真地学习，后黑板上写着“据一模还有23天”。
“你们……”顾飞语走进班上了，才看见前面黑板的角落里，写着标语“好好学习，一模追平三班”。
“你们都知道了？”顾飞语又说，“其实我原本抱着的理念是学会学习才是第一要务，而不是被敦促着达成好好学习的结果，但可能着并不成功吧，可能并不符合现金当前的教育体制，因为我的原因而没有能成为跟更好的人的同学，我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
“不是！”
班上否定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平常里最不爱学习的一个同学都站起身来说：“不是的顾老师！我初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严厉也很会教书的老教师做班主任，她就推着我们学习，其实她也很好，所以我中考考上了一个不错的高中，但是我从心底里依然十分抵触学习，所以我觉得您说的学会学习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接连好几个人都在附和，甚至还有发自肺腑地感言说“顾老师让我明白了很多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的道理”。
顾飞语转过身面对着黑板，眼泪甚至眼眶里打转。
想来“顾老师让我明白了很多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的道理”这句话就是他做老师最大的追求了，他最担心的就是从他手里走出去的学生以高分考进了大学，却在大学里将偏激执念叛逆激进都表现了出来，而那个时候再有人告诉他什么道理，他可能就再也听不进去了。
顾飞语努力忍耐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眼泪憋了回去，转过身，微微笑着深深鞠了一躬，久久没有起身。
全班立刻陷入了安静。
“谢谢大家！”顾飞语慢慢直起身，继续微笑，“这样的话，我就占用一下你们的下课时间，开一个简短的班会，聊一聊吧。”
“你们是我当班主任带的第一届的学生，我也是懵懵懂懂的只想拼尽一切把你们教好，”顾飞语自嘲地笑笑，“但是显然，我可能并不太及格，你们听到的消息是没错的，年级主任确实找我谈话了，但是你们不要担心。即便是最后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并不理想，我还是被撤去了班主任，你们以后也会前程似锦。”
班上的同学有的已经红了眼睛，顾飞语又说：“其实说来很好笑，我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很讨厌别人对我说教，尤其讨厌长辈自以为是的‘为我好’。所以我总觉得我这样的老师，天天说一些成人世界里很不那么美好的现实，不见得就是我想要的来世的模样。”
“我其实很害怕被你们讨厌，甚至很害怕我说的哪一句不好的措辞和语气甚至是表情，伤害了你们，我不但在惶恐，我也更希望能给你带来一点正面的影响，“顾飞语看向每一个人，眼睛也红红的，”我觉得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可爱的，我觉得每一个青春里的悸动都是有活力的，即便最后我不能陪你们走到最后，也希望你们有坚定的额内心，直面压力，为自己的未来坐好每一个选择。”
上课铃很快打响了，顾飞语又笑了笑：“这个课间还真是短呢，我不说了，只说最后一句，这句话原本是我想了很久的，想做你们的临别赠言，既然说到这里，我就先赠予你们。”
“愿你们能永远走在繁花似锦的道路上，但如果不能，我愿你们永远有人爱有人挂念，如果这也不能，我愿你们永远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其实还有一句，也想一并说了，”顾飞语又自嘲道，“我原本说只再说一句，现在倒说了好多好多句了，再说下去，眼保健操都要开始了。”
“顾老师您说！”
“就是！眼保操不做了！”
“顾老师你也可以等我们毕业的时候说！那个时候您肯定也是我们的班主任！”
顾飞语鼻子又一酸，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不在众星捧月中迷失自己，不在无人问津时妄自菲薄”。
“简单来说，就是宠辱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