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煮的茶,自然是万里挑一。”
秦致远借用煮茶,来试探陆乘风的立场,陆乘风则是轻飘飘的回过去。
这么多年,秦致远一直想要拉拢他,他都没有同意,本身就是想远离朝廷纷争。
况且秦致远这么锲而不舍,为的也是他手里的塞北军,利益交织,他都明白。
“还是乘风会说话,来,喝茶,弟妹也尝尝。”
秦致远的眼神中很快的闪过一道光芒,水壶也在此时沸腾开来,打断了他的凝视。
随后他绕开这个话题,说起了其他,两人的话在真真假假之中来回拉扯,柳扶鸢就做了个吃瓜群众,一言不发的听他们讲。
这个世界的人物,感觉复杂了许多,不像上个世界,男主开局就是皇帝,除了一些烦人的朝臣也没有其他的事情。
但是陆乘风这个,好像还掺杂了许多其他的,比如政斗。
秦致远说了许多,有些话中不乏试探,但都被陆乘风模棱两可的给推了回来,直到吃完饭,他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为此,他心中有些恼怒,但自己的人设毕竟是爱才惜才的,这时翻脸,传出去未免失了身份。
只能目送陆乘风和柳扶鸢离开。
“去,查查陆乘风身边的女人是什么身份。”
看陆乘风对她的态度,必要时,这个女人应当是可以用来做筹码的。
两人回到房中,陆乘风看着柳扶鸢,轻叹一口气:“本来不想让你卷入这些事情里的。”
他的眼中划过一道戾气,但消失的很快,柳扶鸢挽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我知道,处在如今的位置上,总要承受许多。”
现在这个世道,手握兵权的人,才是王道。
“扶鸢,其实我没告诉你,我家中的情况,如今我想,多跟你说一嘴,也能让你将来少一些危险。”
陆乘风握住她的手缓缓开口:“如今将军府是我养母在打理,她不是我的生身母亲,至于我的亲生父母,我并不知道在哪里。”
“从我记事起,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了,那时候,她还有个儿子,我有个哥哥,只不过死了,死的很早。”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起曾经那段并不算愉悦的童年经历。
“哥哥死后,我成了她所有的依靠,她待我,倒也不错,我想报答她,所以在军营永远都是在前头的那一个,本以为官职越高,我享受到的也就越多。”
但是陆乘风没有想到,成为塞北主将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天翻地覆。
往日和蔼的养母翻了脸,尤其是在他看到他几经生死之后,拼了命的给他抬妾,他还未成婚,家中就已经有了十八房小妾。
养母说,沙场之上,生死听天由命,她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了,害怕将来他真的遭遇不测,将军府无人继承,没有人给他抬棺抱牌位。
更害怕千百年后,陆家断了后嗣,无人给他们扫墓祭奠。
他理解她的担忧,但更厌恶她这种几乎病态的求子,为了要一个孩子,他已经不是她曾经疼爱的乘风,而是一个必须要为陆家传宗接代的人。
陆乘风闭上眼,落下最后一句话:“我也想要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孩子,但我不想让他和我一样,成为一个被人控制的傀儡。”
“我不愿意回将军府,也是这个原因。”
他的内心挣扎过,也妥协过,被抬进将军府的女子,虽非他本意,但确确实实是进的他陆家的大门,他赶走他们,会令她们今后在榆关城再也抬不起头。
即使有过温存,也有过肌肤之亲,他没能如愿,养母也没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随之而来的,便是新一轮的,纳妾。
幸好他派人时刻盯着将军府,还暗中扣下不少银子,养母手里的钱还要养着家中那么多人,这段时间倒是消停了些。
“承宇,你现在,还想要一个孩子吗?”
柳扶鸢听到他的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他的心中是想要一个孩子,还是不想要呢?
“如今世道不安稳,有了孩子,我会有些害怕。”
陆乘风似乎也觉得这样说,显得自己有些胆小,但还是对着柳扶鸢说了出来,他无比期待能有自己的孩子,可这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许是久居沙场,伤了身,上天也不肯怜爱他吧。
柳扶鸢没有多说,心里记下了他的话,这个孩子,好像还不能来的太早。
接下来的几天,秦致远有时会让陆乘风上三楼一起说说话,每次来也会邀请柳扶鸢,但都被陆乘风以感染风寒为由给拒绝了。
他说过,不想柳扶鸢因为他,而陷入危险之中,能少暴露在秦致远面前一些是一些吧。
等船到了景州,秦致远还亲自派了人过来送他们回塞北。
分别那日,他拍了拍陆乘风的肩膀道:“乘风在金陵的事情,本王很满意,希望乘风能够想清楚,如今的世道,何为上路,何为下路才是。”
“对了,本王给弟妹备了一份薄礼,年轻妇人,总是穿的那么素淡可不好。”
秦致远笑的一脸平易近人,最后还带了几分打趣,在常人看来就是兄弟之间的玩笑话,只有陆乘风听出了别的意思。
“多谢殿下。”
陆乘风弓身行礼,这是四皇子给他下的最后警告了,是归顺他,还是成为他的敌人,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上了马车,只见柳扶鸢的身边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她没有打开,看到陆乘风回来说道:“刚刚秦四公子的亲信过来,送了这个,说是给我们的新婚贺礼。”
陆乘风伸手拿过那个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支发簪,发簪是纯金打造的落英花,相传落英花落,便是夫妻之间一死一伤。
他这是在告诉他,忤逆他的后果,便是他和柳扶鸢一死一伤。
柳扶鸢看着他的手紧紧握着那支发簪愣神,即使手被刺出血来也不肯松手。
她坐到他身边,握住她的手,而后掰开他的手指:“只是一支簪子,不喜欢就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