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欢阁处在昭启城的黄金地段,未到晚间便已人声鼎沸,只因这里前几日来了一位绝世美人,名为十六姑娘。
腰肢细软,一席红纱掩面,身穿异域服饰,莹白嫩足,从头到脚无一不透露着美的气息。
听说有人一掷千金,都难以窥见那红纱后的真容,环佩叮叮当当间,勾走了多少人的心。
三楼栏杆处,姬时珋朝外伸出一只手,垂眸看着下面的人,身旁的侍女上前给她披上一件衣服说道:“姑娘,今日我们要去乘舟来表演。”
侍女左右看了看靠近了她压低声音说道:“傅阁主也在。”
听到傅琬的名字,十六收回了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十娘不是送了我一副上好的金面具吗?带上吧。”
等了这么久可总算是等到这神出鬼没的傅阁主了。
乘舟来和春欢阁都是天临最大的花楼,只不过两家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看起来像竞争对手,但又像是合作关系。
姬时珋走进乘舟来的时候,大厅内还没什么人,今日是乘舟来的表演是为一位神秘的客人准备的,所以早早就清了场,甚至还从春欢阁请了歌姬和舞姬。
“十六姑娘。”
乘舟来的管事看到姬时珋来了,忙上前迎她,姬时珋微微颔首示意,跟着她走上了楼,目光却是不动声色的看向了二楼拐角处那守着的侍卫。
看来那就是傅琬的房间了,只不过要怎么才能避开侍卫进去呢?这倒是一个难题。
管事给姬时珋准备的房间很是宽敞,她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看着下面的湖泊冷笑了下,乘舟来之所以叫乘舟来便是因为整个阁楼都是建造在湖水之上。
一是为了闲情雅致,湖水和船舶之上便有舞姬翩翩起舞,二便是为了交换情报,湖水之中可以很好隔绝许多耳目,毕竟能拿到乘舟来入场券的人,身份非富即贵,自然是要好好保护客人的隐私。
“姑娘可要准备些餐食?”
身旁的侍女高声说了一句,此话是说给外面看守的人听,十六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确实是有些饿了,你去吩咐一声吧。”
这乘舟来就跟个密不透风铁桶一样,要想潜入进去,为今之计,也只有扮作这里的人才可以进到傅琬的房间之内,但是乘舟来的侍女都有脸画谱,想要假扮也只能先引一人进来。
十六抬起手,让那侍女进来,将自己的计划说给她听,这侍女是虞晚舟的人,极其擅长易容隐蔽行踪之法,那侍女点头:“璎珞都听姑娘的。”
说罢后,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对着门外的人吩咐了一声,不消一会儿,就有人来给姬时珋送吃食,璎珞将那人打晕,照着她的样子给十六易容。
“姑娘,酉时便要开始表演,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足够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十六提起桌上空着的食盒,走了出去,虞晚舟之前送来过乘舟来的布局,她牢记于心,没用多久就找到了厨房的位置。
厨房的管事看到她,上下打量了下,将另一个食盒塞到她手中:“快去给阁主送汤羹吧,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你......”
“驿寄阁,还望姑娘莫要暴露我们。”
管事的对着她说了一句,她是阁主好不容易安插进来的,不希望到时候被暴露,害了阁主,姬时珋也知道事关重大,没想到这虞晚舟竟然动用了自己在乘舟来的暗线,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多谢。”
提起食盒,她缓步踏上了楼梯,在傅琬房门口停下脚步,任由他们查探,侍卫在脸谱册子上翻到了她,仔细查验后才让她进去。
推开门的时候,她便闻到了屋子中浓重的药味,草药的苦涩蔓延开来,呛得她都有些忍不住想咳嗽。
屋子中的白纱将她的视线隔绝开来,未等到她开口,便听得那白纱之后传来一阵咳声,随后是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
“放那吧。”
闻声,十六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她转过了身,想要朝着那声音的来处走去,突然一柄长剑刺穿白纱,堪堪停在她眉心处,她往后退了两步,握紧了袖中暗器。
素手挑开白纱,女子的脸庞渐渐显露,她脸色有些苍白,薄唇微抿,即使在这暖和的屋子之中却还穿着厚厚的鹅绒大氅,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你不是我乘舟来的人,擅闯我的房间,可是要死的。”
说完后,女子把剑往前送了送,目光冷淡的看向她。
“若要打,阁主不是我的对手。”
灵蛇金簪再次出手,打掉了白衣女子的长剑,她松开手,剑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当一声,金簪就停在她的脖颈间,十六若再往前一寸,那白衣女子就会当场毙命。
门外的守卫也听到这叮当一声,刚要闯进来,就被白衣女子拦下了。
“无事。”
守卫虽然还有些疑虑,却也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再次站到了原位。
“我本无意对阁主出手,还请见谅,此次前来,是求一锦囊妙计。”
十六没有收回手,面含歉意的对着她说道,傅琬眸光下垂,看着她的手轻笑一声:“阁下闯我乘舟来,是有求于我,那求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抱歉,情势所逼。”
傅琬听到她的话,伸出手将她的金簪推开:“北山足金向来只供皇家使用,公主的暗器再好,今后也不能在人前用了。”
十六皱了下眉,将金簪收了回去:“阁主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十六还请阁主赐下锦囊妙计。”
“天临气运已尽,公主又何必搭上一条性命?”
傅琬看着她,缓缓说出这一句,定是虞晚舟的主意,将她送到了这里,这个虞晚舟,还真是,令人讨厌。
复国一事,说来便沉重万分,她竟然还帮着一起捣乱,就凭这姬时珋一人,就能扳倒李垣了?
“我不会帮你的,请回吧。”
她转过了身,不再看她,十六上前几步:“阁主也曾是天临子民,为何如此果断的拒绝?”
“很简单,我惜命。”
说完这句话后,傅琬晃了晃手中铃铛,守卫推开门:“阁主。”
“这个侍女手脚不干净,把她丢出去。”
她连看都没有再看十六一眼,守卫上前架住十六,十六挣脱开来:“不用,我自己会走。”
等到守卫和她都走出去之后,傅琬敲了敲窗子:“虞晚舟,从前怎样,我不计较,但如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了她?”
“我觉得公主说的没错啊,天临不也是你的国吗?你就不想复国?”
虞晚舟的声音自上而下落到了傅琬耳中,傅琬冷笑一声:“你可真是,令人生厌。”
“彼此彼此,你也不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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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道声音,柳扶鸢转过身便对上了藏书阁尊者的目光。
“尊者安,我昨日收了个弟子,所以今日来看看有没有适合他的心法。”
她抬手将翻乱的书籍用法术整理好,脸上露出个高冷的表情,尊者看了看她,险些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琼云仙子是假的呢。
“原是如此,不过仙子不必担忧,静心堂会为各位新入门的弟子准备心法的。”
尊者恭敬的回了她一句,柳扶鸢故作高深的点点头,缓步走出了藏书阁,出门后,跑的贼快,生怕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柳扶鸢喘了口气,翻过手掌,掌心飘出一段文字。
这珠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要想知道它现在还在不在玄云歌的体内,便要用到探入玄镜的法子,只是这法子对于半魔之体的玄云歌而言,却是会激发他体内的魔族血脉。
柳扶鸢可不想让他堕魔,虽然在凡尘录里看到过琼云仙子的下场,但是并不代表她要得到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