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知道,柳扶鸢自幼和李贵妃相依为命,这世上最在乎的人也只有李贵妃。
所以搬出李贵妃来要挟,就算柳扶鸢现在再受宠,难道还能将李贵妃从这后宫之中带走吗?
皇帝面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却没有注意到柳扶鸢眼中的杀意。
“父皇还真是,不择手段。”
柳扶鸢没有再多说什么,跟他多说没什么用,她早就想到这一天了,也早早就为李贵妃准备好了退路。
“小九可要想清楚了。”
皇帝重新靠坐回去,眯着眼睛饮下一口茶,无妨,他给她思考的时间。
殿门被打开,柳扶鸢看都没看的走出去,刚一出门就撞上了柳婉仪。
女子穿金戴银,很是奢靡,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一样。
柳婉仪扶了扶鬓边的金簪,看着柳扶鸢这素净的发上就别了一支海棠花发簪嗤笑道:“都说这漠北王宠你,怎么连一件首饰都不肯给九皇妹啊。”
先开始她看着那阿尔斯楞如此宠爱柳扶鸢的时候,心中是说不出的嫉妒,但是父皇说过,等漠北归了他们梁国,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还得不到?
阿尔斯楞长得是不错,倒是她也不介意把他收过来。
柳扶鸢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再看她头上那堆金灿灿的首饰,这样招摇,跟梁帝还真是父女。
“只有以色侍人的玩意儿才会在乎首饰美不美,多不多。”
真正强大的女子,在乎的都是权势,武后虽美,但明白终有年老色衰的一日,所以才会将权势牢牢抓在手掌心。
柳扶鸢也不明白,皇后那般温婉大方的女子,柳婉仪跟了她那么久,怎么一点也没有学到?
“你骂谁呢?”
柳婉仪扇扇子的动作顿了下,一瞬间明白她在指桑骂槐,那脸瞬间拉了下来。
“皇姐多想了不是。”
柳婉仪收回自己的目光,轻笑道:“要是皇妹说话让皇姐不适了,那皇妹只好给你道个歉,因为你不舒服也得给我忍着。”
姑娘站在那,穿着的也不过是最寻常的宫装,但却比柳婉仪的气度更好,让人一下就能分出谁是嫡公主。
“你,你!”
“皇姐,王的脾气不好,就算皇妹再不得他喜欢,皇姐若是不放尊重点,他可不会顾及什么面子。”
柳扶鸢搬出阿尔斯楞来,倒是让柳婉仪无话可说,父皇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在此时不能生事,若是坏了父皇大计,她可是不够赔的。
想到这里,柳婉仪生生忍下这口气,看着柳婉仪离开。
“这个贱人!若不是本宫让着她,岂有她耀武扬威的机会!”
扇子被摔到地上,宫女弯腰捡起,大气不敢出。
回到寝殿的时候,阿尔斯楞看着柳扶鸢有些松快的模样,将她拉入怀中道:“听说阿鸢在外到处造谣本王的脾气不好?”
她跟柳婉仪就在殿外说话,跟着柳扶鸢的人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阿尔斯楞一问也就明白了。
“王你竟然派人偷听?”
柳扶鸢故作生气的别过头,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是跟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侍从告诉阿尔斯楞的,不过是想逗一逗他。
男人的手覆上她的薄背,失笑道:“他们嘴快,惹了阿鸢不高兴,该罚。”
背后有一只作乱的手,柳扶鸢转过头趴在他怀中闷闷道:“今天梁帝跟我说,要我帮他夺漠北,不然我母妃的性命就不保了。”
这些话,即使柳扶鸢不说,阿尔斯楞的眼线也听得明明白白。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开口:“漠北的大军就在梁国的边疆处,也算是给梁帝的警告,只是如今我们在京都,势单力薄。”
“我倒是有一计,就是不知你母妃愿不愿意放弃眼下的一切,随你去漠北。”
不过是多张嘴的事情,他养得起,再加上那是阿鸢的母亲,无论多困难,他都要想办法保护她的安危。
柳扶鸢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你怎么那么好?这件事于你而言,也不是一件易事。”
她自己也有办法将李贵妃带离皇宫,但如今得了男人的话,心里确实有些开心,至少如今所做之事,有他在兜底。
“她生你养你,这是应该的,将来她去了漠北,我和你一起为她养老送终。”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柳扶鸢窝在他怀中睡了一觉,刚要起身,就见尔雅急匆匆走进来:“公主,梁国的皇后说要见你。”
听到尔雅的话,柳扶鸢一时困意全无,披上衣服走出去,阿尔斯楞看着她急切的背影,伸手唤来侍从。
此时偏殿内,皇后见到柳扶鸢走进来,上前握住她手道:“你母妃吃了皇帝送来的汤羹就昏迷不醒了,小九,快些离开这里吧,他要对你们下手。”
皇后在收到李贵妃昏迷不醒的消息时,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谁下的手,除了皇帝,没有旁人了。
听说今日他还见了小九,她猜应该是事情没有谈拢,这是对小九的警告。
“我不能走,他如今已经动手了,又怎么会不留后路?”
柳扶鸢拉着皇后坐下,给皇后倒了一杯茶:“皇后娘娘,请用茶。”
“这都什么时候了,本宫哪里还能喝得下茶?”
这宫中的日子向来都是提心吊胆的过,初次见李贵妃,她就是不争不抢,手里牵着个小姑娘,倒是让皇后的心中有几分平静。
后来帮她们也不过是因为身为国母的气度,但相处下来才知道李贵妃的性子当真是出淤泥而不染。
是这宫中难得清醒的人,所以皇后也就愿意和她往来了。
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已情同姐妹,她的心中自然焦急。
“皇后娘娘,小九多谢您这些年的照拂,若是小九有办法带走母妃,皇后娘娘可愿意一起离开这里?”
柳扶鸢看向她,皇后听到她的话,也是一愣,随后苦笑道:“本宫的父兄都在这里,离开又能去哪?”
“本宫若是走了,父兄又该怎么办,我啊,早就被这深宫困住了,一生都解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