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炽阳炙烤着大地,城墙上飘起一股烧焦的肉味,执剑看着下面的战场。
尸横遍野,血将渡河水都染红,尸体堆叠在一起,奇形怪状的。
“侯爷,援军什么时候到啊?”
他舔了舔嘴唇,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哎呦一声,这天气,没有水当真是活不下去了,可偏偏他们守的这座城,已经没有粮草和水源了。
“快了。”
这附近最近的一座城,调兵过来也要十天,而今天,是第八天。
谢疏黎靠在城墙上,咬住绷带的一头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缠绕了一圈,做完这个动作,他倚靠在城墙上喘了口气。
这场仗,是他打过最难的一场,对面来势汹汹,势必要拿下这天下第一城,好长驱直入元京。
所以他不能丢了这座城,丢城就意味着把庆国拱手相让了。
幸好这座城易守难攻,才让他们坚持到现在。
他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这几天来,他就吃了一点米粥,还是那种米少水多的,肚子有些遭不住了。
“老五!”
只听噗通一声,一名士兵倒在地上,谢疏黎起身去看,只见有人掰开他的手,才发现他手里攥着的是发霉的谷子。
“送他去军医处。”
谢疏黎吩咐了一声,这发霉的谷子,不知道他吃了多久,这可是剧毒之物。
刚刚那掰开他手的士兵掩面哭道:“我就说为什么这两天我们的米多了那么多,原来是老五让给了我们。”
他哭的悲痛欲绝,而那士兵还没送到军医处,就已经没了声息,众人听到消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在这里已经死守了两个月,可是还未等到援军来,听说援军被堵在了路上,阿塔族已经将他们围城,目的就是要他们死。
突然间,一股死亡的恐惧弥漫在众人心头。
谢疏黎看着他们眼中的迷茫和害怕,弯腰将鼓槌捡起,砰砰的在大鼓上敲了两下。
“我知道,诸位心中有恐惧,害怕死亡,可是你们的身后,是你们的妻儿父母,是庆国千千万万的百姓,你若退一分,阿塔族打进来,他们就会被欺辱十分。”
“但你站在这里,守住了这条防线,阿塔族打不进去,他们就可以安安稳稳的活着。”
“想想你们上战场是何目的,是为保家卫国,还是功名利禄,亦或者两者都有,但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为何还要一退再退?”
这些人里面,大多都是已经成了婚的青壮年,为了前程来战场上拼,谢疏黎敬佩这种人,因为他们是真的一刀一枪在战场上博功名。
“相信我,第十天,援军一定会来。”
随着谢疏黎这句话落下,他们的眼中才有了片刻的光彩。
“侯爷,你看那是什么?!”
执剑欣喜的伸手指着半空,只见那只纸鸢摇摇晃晃的飞过来,将太阳遮掩住,众人抬头看去,不知道这纸鸢是怎么飞过来的。
“如今这个季节还有人放纸鸢啊。”
“燕子回巢的图案,我也想家了。”
谢疏黎眯了下眼睛,笑了下:“笨,是纸鸢啊,连这个都不认识了吗?”
执剑无奈耸肩,他这不是一时之间没看清楚嘛。
不过这纸鸢的到来倒也是给众人带来了希望,燕子回巢,他们一定可以等来援军,回到家乡的。
第九天,阿塔族再次对着谢疏黎他们发起了攻击,众人虽然疲累,但为了身后守护的家人却依旧拿起武器。
忽而,漫天羽箭朝着阿塔族而去,庆国的弓箭手爬上城墙,对着下面的阿塔族开启了射杀。
“侯爷,末将来迟了。”
守军如约而至,但却在路上遭遇了伏击,为了尽快抵达这里,他们也是九死一生。
这场战,最终以阿塔族的惨败而拉下帷幕,元气大伤的阿塔族,再也没有了和庆国对抗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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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柳扶鸢看着挂在谢疏黎书房的纸鸢问道:“阿黎还有这等闲情雅致啊。”
她还一直以为谢疏黎最喜欢的就是舞刀弄枪,不然念念也不会跟他一样,整日里没个女孩子的样子。
“你说这个?”
谢疏黎上前揽住她的腰,将这段往事说给了她。
“燕子归巢,是个好寓意,也幸好,我没死在那里,不然又怎么能遇到你呢?”
世间万物,冥冥之中都有指引,就像那日,明明是早已飞走的纸鸢,却在他结束战争后,颤颤巍巍的落在了城墙之上。
他不知道它是怎么飞回来的,却鬼使神差的将它带了回来,再后来,多年以后,纸鸢的翅膀却突然坏了,而他在那一日,遇到了柳扶鸢。
东风恣昂藏,得意随手转,就好像有一根红线,早已将他们牵扯到一起一样。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不是想去游历吗?”
“你要带我去?念念和诺诺怎么办啊?”
谢疏黎将她一把抱起,以唇封住她未说完的话:“你儿子三元及第已经是风光无限的探花郎了,你女儿,啧,害怕执剑照顾不好她?”
听着谢疏黎的话,柳扶鸢一想,倒也是,儿子自小就省心,倒是女儿不省心,不过今后可不关她的事情,反正人交给执剑了。
“所以,我带你去做从前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带她去看山川湖海,带她去看日月轮转,万里河山,天地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