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妇人便是老夫人嫡出二儿子的媳妇,如今也是昌安侯府的侯夫人,崔桂茹拉着宋娴晚一副亲热的模样,对着冯氏说出的话却很犀利。
“二嫂说笑了,晚晚这般惹人怜爱,我疼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把她当做自己人?”
冯氏贪财,在外总要充场面,吃穿用度也有些铺张浪费,几次跟崔桂茹提过要涨月银的事情,都被崔桂茹四两拨千斤的给打了回来。
一来二去的两人因为这事就结下了梁子。
“行了,你回去吧,嘴上没个把门的,吵得我头疼。”
老夫人听着崔桂茹的话,再听冯氏的辩解,怎么都觉她这话意有所指,所幸抬手让她回去,省的待会儿在宴席上说胡话。
冯氏看了眼老夫人的脸色,没有再多说,拉着秦可儿悻悻退下,临走时恨恨看了一眼崔桂茹和宋娴晚。
秦可儿被冯氏一路拉着回到自己的院子,还埋怨道:“娘,都怪你。”
她年纪虽小,但什么都懂,本就因为是庶女被府里面的人看不起,如今自己还在这宴席之上被当众赶出来,更丢人了。
“你还怪娘?”
冯氏伸手拧了秦可儿的耳朵,不过也习惯了,妾生的就这样,在哪都不待见,但在侯府,他们四房的待遇和其他府里面的庶子比已经好很多了。
至少昌安侯府做不出那等苛责庶子的事情。
即使这样,冯氏的心中依旧不满,暗自想着如何才能让老夫人多喜爱他们四房多一点。
冯氏离开,屋子里没了多嘴多舌的人,众人说说笑笑又将话给接了上去,不一会儿宴席开场,宋娴晚和崔桂茹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老夫人去花厅。
侯爷心疼自家母亲,怕她在去的路上吹了风,再生病,所以今日这场团圆宴席的地点就设在慈安院内。
待到老夫人走进来,交谈的人群停下说话声,今日这场是家宴,并未分男席和女席,崔桂茹按照各房的身份安排了位置。
老夫人坐在主座,左手边便是侯爷,崔桂茹和他们的孩子,另一边便是秦颂亭,他父母去得早,如今大房只有他一人。
宋娴晚是表亲,但因着老夫人疼爱,所以崔桂茹把她的位置安排在了秦颂亭之下,挨着自己的小女儿坐。
见人到齐,昌安侯秦向南举杯说了几句客套话,他一张冷脸,说着这话倒是有些违和。
随着一声开宴,精致的菜品陆续端上来,老夫人没有什么架子,就喜欢看着儿孙满堂的样子,宴席之上的气氛倒也没有太过压抑。
秦落落年纪小,又是侯府嫡女,自幼就得家中长辈宠爱,跟宋娴晚坐在一起,嘴里还小声的说着话。
宋娴晚笑着给她剥了一个虾,秦落落甜甜的说了一声谢谢表姐,惹得老夫人笑了一下。
“颂亭此次接任大理寺卿的官职,是陛下对你的信任,二叔恭贺颂亭高升。”
一向不苟言笑的秦向南难得露出一个笑,对着秦颂亭举杯,秦颂亭抬起酒杯轻笑一声:“多谢二叔。”
宋娴晚咬了下嘴里的四喜丸子,轻抬眼看他,他眼底的笑,很浅。
“这次回临安,也该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
老夫人沉吟了下,说出了最令她头疼的事情,照理来说,自家这个大孙子,论样貌和才学都是临安最拔尖的了。
可就是寻不到一门好亲事,真是奇了怪。
最先定的冉家那个女儿,原以为是个本分的,没想到也是个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
再加上秦颂亭下任一年多,拖着拖着就到这个岁数了。
如今的临安,像他这般大的儿郎,家中妻妾早就成群了,就算没有妻妾,通房丫鬟也是有几个的。
哪像秦颂亭,院子干净的连个丫鬟都看不见。
崔桂茹给小女儿夹了一块肉,点头应和:“大哥大嫂去得早,我也算是颂亭半个母亲,这事就交给儿媳来做吧。”
她是侯夫人,家中大小事务都要经过她的手,再说了,秦颂亭的婚姻大事,可不是小事,她自然是要经手的。
“你是个办事妥帖的,就交给你吧。”
事情敲定下来,当事人秦颂亭也没有反对,大家也就不再说话,一顿饭用完,老夫人还要回去歇着,让这些小辈自行散了。
秦落落拉着宋娴晚的手约了她明日去她院子里玩,然后跟着崔桂茹离开。
宋娴晚刚一出慈安院,便看到不远处的秦颂亭,此时天上飘下小雪,片片白雪之中,他就站在枯树之下,背影是说不出的寂寥。
她伸手将斗篷上的帽子拉住隐去看向秦颂亭的目光,带着茯苓回了自己的玲琅院。
走进自己的屋子,扑面而来的热浪驱散不少寒意,她脱下斗篷坐到窗边,将自己今日所见所闻写下。
纸张的最后一句,她写,昌安侯府的秦大公子,当真是个古怪的人。
年末将近,这段时日,宋娴晚和秦落落的来往密切了起来,小丫头能说会道,很是讨人喜欢。
这日,秦落落说马上要过年,自己还没有新的首饰,撒娇去求了崔桂茹,让她带自己去珍宝阁买首饰。
但如今侯府的事情缠得崔桂茹哪里能脱身,正是头疼的时候恰巧看到站在一旁的宋娴晚。
就这样,崔桂茹让宋娴晚带着秦落落一起去,还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给了她们二人,顺便让宋娴晚自己也置办一套首饰。
“表姐,珍宝阁的首饰可是咱们临安数一数二的,到时候咱俩一定要好好挑选!”
秦落落开心的说着话,就等到时候去参加宴席,在那些小姐妹面前亮眼了,宋娴晚笑着点头,伸手挑开车帘看着外面热闹的大街。
忽然马车剧烈的晃动一下,宋娴晚手快的将秦落落抱在怀中,这才避免了她撞到额头。
“怎么回事?”
茯苓生气的朝着外面质问一声,车夫慌张的说道:“回七小姐,表小姐,咱们的马车撞上了安盛王府的马车。”
听到安盛王府四个字,秦落落吸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盛王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是如今官家的皇叔,他们撞了安盛王府的马车,若是这人宽厚些,那还好。
若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她们就是给昌安侯府添了麻烦。
想到这里,宋娴晚拍了拍秦落落表示安慰,自己拿过一旁的幂篱带上下了马车,还未等她开口,一只手挑开车帘笑着说道:“不妨事,是本王的过错。”
说话的人话中带着笑意,没有半分责骂,宋娴晚抬头,看着他露出的一双眼睛,温润如玉,端方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