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从身旁驰行离去的挺拔身影,小佩小心翼翼地打量姑娘的脸色。
方才她可是瞧得真真的,姑娘好似恨极了锦衣卫大人,难道,姑娘与那位大人有过节?
“姑娘,要不等会奴婢再来给姑娘您买栗子糕?”
“不用,本姑娘这辈子也不吃栗子糕了。”
小佩:……
小姑娘说完,憋着心底里那股气,跨步上了路旁的马车。
“回府。”
赶马的小厮忙应道,“是,姑娘。”
小佩见状赶紧跟上,完了完了,她可以肯定,姑娘真的跟那位大人有仇。
上了马车,小丫鬟注意到姑娘脸上那压不住的忿然。
“姑~姑娘,您从前不是最爱吃栗子糕了吗?”
袁姝撇撇嘴,将脸扭到一旁,“从今往后,本姑娘都不爱,也别在本姑娘面前提那三个字。”
头回见主子如此正色,小佩猛打了个激灵,“是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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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李府,花厅。
今个殷家大太太赵氏领着自家小女到李家做客,李婉与赵氏在花厅相谈甚欢。
期间,甚是满意殷家姑娘,殷沅芷芳龄十六,知书达礼,性情温婉,如李婉这般的性子,最是喜欢如此懂事的姑娘。
李婉清楚赵氏的用意,便是想试探李家可能看上自家的小女,若能行,李家二公子李铭意,当下锦衣卫都督年轻有为,皇上近臣,是京中多少闺秀倾慕的对象。
李婉虽有心帮小子相看姑娘,到底需小子自个点头才行,今个她过了眼,回头跟他小子说说,若是能行,殷家的姑娘确实是不错的。
下午后半晌,送走了赵氏和殷姑娘,一直在旁做陪的宁氏,挺着肚子为婆母斟茶。
李婉见状,嗔笑道,“瞧你,在这坐了这许久,可是觉得腰酸?”
宁氏的肚子越发大了,再有不到两个月就该生产,李婉希望她平时在府里头多走动,有助生产时轻省些,但也没得让挺着孕肚的儿媳妇伺候自己的。
“娘,儿媳不累。”
“不累也需得注意,再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了,更需得注意。”
宁氏笑应,“娘说的是,方才儿媳瞧着殷大太太的意思,许是想让娘为二弟相看殷姑娘。”
李婉笑笑,端起茶盏,“你也看出来了?”
宁氏点头,如此明显,怎能看不出来。
“那你觉得,殷姑娘与你们二弟可是般配?”
宁氏想了想道,“殷姑娘性子柔善,倒是个不错的姑娘,便是娘您可有相中?”
李婉抿了口茶,悠悠叹息,“光是为娘相中有何用,还得看你们二弟的想法,回头我让你们爹问问他小子的意思。”
宁氏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公爹婆母对他们向来宽宥大方,任何考量都会紧着他们的想法来,从不逼迫下头子女做任何决定,如此好的家风,倒是自己三生有幸嫁入了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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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懿祥阁,正房。
哐当!!!
李婉正调制着今夜助眠的薰香,隐约间听闻书房方向传来的碎瓷声,手上的长勺不禁一抖,微微蹙起眉头来。
孙娘这时打帘子进来,“夫人。”
李婉抬头,“方才老爷可是把意哥儿喊到了书房?”
孙娘抿了抿唇,点头应声,“正是,听这动静,好似老爷正在生二公子的气。”
李婉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放下手中的长柄木勺起身。
孙娘赶紧过来搀她的手,“夫人,您是要到书房?”
“怀江从不予下头的孩子生如此大的火气,我不过去看看怎的能行。”
“夫人,您慢些。”
今个她让李怀江问孩子的婚配意愿,想来,那小子肯定是哪句话把他老子给惹了。
瞧瞧,出门多年回来,性子变了也就算了,如今竟还胆子大到惹怒老子。
紧闭的书房里,李怀江可谓是被好小子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目光冷凛地睨着地上跪着的小子,见他抿着唇一语不发的垂着头,好想上去踹两脚。
恰好此时,房门应声推开,抬眼见是媳妇过来了,李怀江又不得不压住心头的怒火。
李婉感觉到整间屋子里的低压气氛,再看了看跪在案桌前的小子,无奈在心底叹了口气,示意孙娘在外头候着。
孙娘会意,小心把房门带上。
“这是怎么的了?好好的,你们父子俩怎的就干起了来?”
李怀江:……
夫人,用词不对。
李婉走过来,看了眼垂头的小子,又看了看压着气的老子。
李怀江上前扶过她的手,“夫人,你怎的来了。”
“我不是担心你俩把书房给拆了,到底是怎么了?”
铭意闻言,愧疚得不敢抬头,“娘,是孩儿不孝。”
李怀江都快被这小子的执着气笑了,“呵,滚回你院里去。”
李婉蹙眉瞧着男人气极的样子,忙示意道,“意哥儿,起来吧。”
铭意沉了沉气息,起身拱手“爹,娘,儿子先出去了。”
李婉点头,“去吧。”
待孩子走后,李婉没好气地剜男人一眼,“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怎生如此大的火气?可是与公务有关?”
李怀江摇了摇头,若是公务他才不至于如此,直接让良辰把他小子逮起来打废了了事。
李婉扶着他到里边的桌前落坐,“说吧,到底是怎么了?可是与今日我与你提的婚配来关?”
见男人沉着面色,似还在压着怒火。
李婉无语,“若是孩子不愿,咱也不能强迫孩子低头不是,到底日后百年,咱俩老眼一闭,还能管他们一辈子不成。”
李怀无奈地叹出口气,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缓了半晌,须臾才道。
“夫人可知,他小子方才与为夫说了什么?”
李怀江说着,自己都要被气笑了,“说婚配谁家姑娘都由长辈做主,但是,只能以继室入门,如若咱长辈不愿,他便终身不娶。”
“继室?!”
李婉好险一口气没能提上来。
什么继室,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好小子,说他曾在漠南负了个女子,非说要回老家把那女子的名入了李氏宗妇族谱。”
李婉好半晌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那——那女子何在?”
“死了!”李怀江又吃了口茶,压住胸口的气。
“说是因他而死,所以要把那女子的牌位供奉在李氏祠堂。”
李婉抿唇呼吸间,提起裙摆便要起身。
“好小子,看老娘不抽死他——。”
李怀江见状,赶紧拉住她,“夫人。”
他就说吧,以夫人的性子,岂能饶过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