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鼎自是不会委屈自己,即便康熙不开口说这话,她也会自己找地方坐下。
“皇上想同臣妾说什么呢?”宁楚鼎看着康熙问。
康熙轻咳一声,声音也比往日老了许多,“朕撑不了多久了,太医院开的那些药都是为了吊着朕的精神吧?”
宁楚鼎点头,事到如今她也无需找什么理由,从他动胤祦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筹谋了。
“宁楚鼎,不管你相不相信,朕后来心里是有你的。朕是舍不得与琼华的孩子,可朕同样舍不得与你的孩子。博西勒是朕唯一的嫡女,朕对她的关爱并不少,胤祦也是朕除了保成之外唯一的嫡子;朕只是想让他们兄弟姐妹之间和睦,你若是不喜欢可以一早同朕讲的。”
康熙说两句便停下来休息,这么一段话,他足足停了四次才说完。
“看来皇上真是贵人事忙啊。”宁楚鼎嘲讽地看了康熙一眼。
“究竟是我没有说,还是你从未放在心上?难道我没有同你讲能不能不要将令宜远嫁?难道我没有同你将我不想让胤祦娶蒙古格格?……这么多的事情我都提过,是你自己没放在心上,你现在反倒过来怪我。”
“你是天下人的皇后,不是钮祜禄家一人的皇后啊!”康熙说得太过激动,猛地咳嗽两声。
“是啊,你只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可你看看你自己!你做的这些事情,哪一件事不是为了爱新觉罗氏?哪一件事不是为了自己呢?你敢说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天下人,为了大清?”
“别说笑了,你为的都是你自己罢了。为了你自己能够坐稳江山,为了你自己能够江山代代有人!”
康熙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些,只是怔怔的看着宁楚鼎。
“是不是无论朕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宁楚鼎有些烦了,她来这里并不是想听康熙说这些的!
“皇上到底想说什么,还请一并说了吧;不要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没什么了,朕只是想告诉你,朕把你和博西勒、胤祦看得同保成一样重要,不管你相不相信。”
……
自那晚后,康熙病得更严重了,皇子们都来九经三事殿给康熙侍疾;不过康熙不想见这么多人,只留了保成和胤祦在身边待着。
胤祦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饶是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康熙一下子老了这么多的时候,他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
康熙同保成说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其实有许多事情保成都不记得了,毕竟谁来能记得三岁之前的事情呢?
可康熙说话的兴致高,保成也不便说扫兴的话,只好一直陪着。
胤祦这个时候便在一旁静静听着。
同保成说完后,康熙又同胤祦讲了讲胤祦小时候的事情。
胤祦小时候的事情保成也知道不少,这父子三人说了许久的话,康熙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像极了回光返照前的样子……
“保成,要好好孝顺你皇额涅,看护好弟弟妹妹。”康熙握着保成的手,一字一句地叮嘱着。
其实就算康熙不叮嘱这几句,太子还是会照做的,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亲额涅,所以在他眼中他的皇额涅便是他的额涅,只不过他皇额涅还记得他有亲额涅,所以只让他叫皇额涅罢了。
“皇阿玛放心,儿子一定会照顾好皇额涅和博西勒还有胤祦的。”
“好,好,好。”康熙看向外间,“让你皇额涅进来吧,朕想见她最后一面。”
胤祦立马出去唤了他额涅进来,宁楚鼎坐到床前,看着康熙如今的模样她心里没有一点儿感觉,她甚至还想让康熙尽快离开……
或许是她的心肠太狠了些吧……
“宁楚鼎……”康熙伸手去拉宁楚鼎的手,这手还没拉到,康熙那只悬着的手就直接滑落下去。
宁楚鼎眼睁睁看着康熙在她眼前驾崩,她本以为康熙是不愿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崩逝的,她都想好那些措辞了,不成想,他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皇阿玛!”太子的哭声唤醒了有些呆滞的宁楚鼎。
胤祦也跪在地上哭泣,殿外的那些人都跪在地上,一时间哭声响彻九经三事殿。
可宁楚鼎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康熙真的就这样崩逝了……
康熙三十八年九月初二,康熙于畅春园九经三事殿驾崩。
太子早就定下,如今康熙驾崩,胤礽身为仁孝皇后所出嫡子,又是受过册封的皇太子,继承皇位自是顺理成章。
只是八阿哥掩在一众皇子里,眼底里全是不甘,他想不通为什么不能是自己,为什么自己梦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若是没有那场梦,他也甘愿俯首称臣,可他梦到了,他真的很不甘心!
成王败寇……
他和太子之间谈什么成王败寇,只怕太子从未 将他放在眼里;就这样轻易认输吗?
康熙三十八年九月初十,太子于太和殿举行登基大典,下旨改明年为兆和元年。
尊宁寿宫太后为太皇太后;为其生母仁孝皇后加封谥号;尊中宫皇后钮祜禄氏为母后皇太后;发妻瓜尔佳氏为皇后。
先帝的嫔妃们都移居寿康宫居住,被封为太妃;像有儿子的太妃们,还可以等自己的儿子建功立业后出宫到儿子府上居住;没有儿子的有女儿,那女儿也只能寄些书信;无儿无女的这种也只能一直在这寿康公里待着了……
新帝登基也要为兄弟们晋一晋爵位,直郡王晋为直亲王,直亲王世子的位子也定了,是弘昱阿哥;诚郡王晋为诚亲王,照旧编书;
四贝勒被封为雍亲王、五贝勒被封为恒亲王、六贝勒封为宁郡王、七贝勒封为淳郡王、八阿哥封为庆郡王;
新帝主要想为十一阿哥晋一晋爵位,但是又不能越过前头几位弟弟,只好大手一挥,将九阿哥到十二阿哥全封为贝勒,待到他们大婚之时再晋封。
八阿哥得封庆郡王让他感到很意外,主要是他记得梦里的封号是‘廉’……
可如今新帝给的封号是‘庆’,直到这时他才想明白,梦里的事情只是梦里的,根本不能同现实混为一谈。
自他想明白后,便一直在朝堂上展现自己的才能,新帝也为自己有这样能干的弟弟感到自豪,倒是让庆郡王有了别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