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抬头,一侧脸红肿的吓人,脸颊边缘都已经青紫了,尤其是眼睛里一片血红,像是伤的很重。
“岁岁……在吗?”
一开口的声音也是哑的不成样子。
原本苏冉是下定决心,就算是萧九州找来,她也不会说余岁在的,但是此刻,她忽然就有一种,再见不到人,萧九州会死的感受。
她让开一条路指了指里面。
“在……卧室。”
萧九州机械般的点头,从苏冉给他让出来的路进去,但也只是站在了那扇门的门口。
这一回头,苏冉才看到,萧九州手里有个鸡毛掸子。
这东西,她也有一个,是当初余家别墅拍卖时,她从里面拿出来的不值钱的东西。
毕竟那些值钱的,银行是不会同意她拿走的。
只是萧九州为什么也有一个,他带来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我去叫醒她吧?”
“别。”
萧九州谨慎的拦在门口,小声解释。
“她难过了,让她好好休息,我等着。”
说罢,他直接跪在地上,身体笔直,双手握着那鸡毛掸子。
苏冉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萧九州跪在她家?
这人可是萧九州啊!
她现在要是拍一张照片,能不能卖一百万!
不过,今天显然是不能走的,但是跟闺蜜的老公独处她心里又很别扭。
万分纠结之下,她决定转换一下身份。
苏冉转身把门口的白大褂套上,对着镜子看了看,又觉得太严肃,于是便脱了下来。
从包里拿了录音笔和本子,她在距离萧九州附近两米远的位置,直接坐到了地上。
“萧九州啊,我家隔音做的很好,我们在外面说话,余岁听不到,你闲着也是闲着,我问你啊,你为什么不解释啊?”
萧九州转头看着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满是绝望,可是嘴却怎么都张不开。
苏冉有些狐疑的看着他,试探性的问。
“不想说?”
萧九州依旧是不动的,她又继续问。
“不会说?”
男人点了点头。
她似乎也明白了一点,在本子上继续记录着。
“咱们不着急啊,反正余岁就在房间里呢,她说很累想早点睡,既然你不走,我也走不了,咱们就放松下来谈谈好不好?”
苏冉拍了拍地板,继续道。
“你要是想跪着就跪坐着吧,不然太高了我仰着脖子有压力。
萧九州,你想想,就算是余岁醒了出来了,你除了让她用你的鸡毛掸子打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你会解释吗?”
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苏冉乘胜追击般的继续。
“你和我聊聊,我能让你会把事情讲清楚,我能让你开口,余岁不是傻子,她听了解释才会信你啊,不然这种事情,你指望她自己想通,去原谅你曾经犯的错吗。”
萧九州弯下腰,跪坐在地上,虽然还是没开口,但是总算是不抗拒了。
苏冉柔声问他。
“你觉有心理压力吗,哪里不舒服,环境啊,人啊,你的朋友啊,我听说你和周景行关系还不错,你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人,你们平时怎么相处的啊?”
萧九州的思绪随着苏冉的话题转移到了周景行的身上。
表情是有一瞬间的放松,但是开口依旧没有。
苏冉把本子给他,又递给他一支笔。
“不想说,可以写下来啊,写一下你认为的周景行,他帅吗?”
萧九州毫不犹豫的在本子上画个x。
苏冉笑笑,又追问道,“那,他聪明吗?”
萧九州再次赏了一个x。
“那……你认为他会一直跟你做朋友吗?”
这次萧九州倒是快速的写了一个。
(会。)
一个不好看,不聪明,但是很忠诚的朋友。
话题倒是轻松的,苏冉笑笑,给他递了一瓶水过去。
“你喝这个牌子的矿泉水吗,余岁不爱喝。”
“她喝纯净水,不喝矿泉水。”
对于萧九州忽然的开口,苏冉并未表现出惊讶,只是顺着他的话题继续。
“为什么啊,我也不知道她有这个毛病,水不都一个味道吗?”
萧九州摇头。
“岁岁说,不一样……她不喝矿泉水。”
聊了些没用的话题后,苏冉笑着问他。
“那你愿意为了余岁面对自己的话,就说说你心里的想法吧,说说,你平时会做的梦,说说你的童年,那些你不是很想提起来的过去。”
苏冉一口气给了他许多的选择,却给他一条可以不说的路。
萧九州对那些不想说的依旧下意识避而不答。
“没什么好说的,我没有童年,我只记得和第一次见到岁岁,她给我了一颗糖,我觉得应该很甜吧,像她的笑容一样甜。”
余岁的那颗糖,他自始至终都没吃,舍不得,也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她是那样好的女生,是如朝阳般的存在,而自己,即便是套上了萧家的外衣,也不过是暂时掩盖了内里的肮脏不堪。
虽然他避而不答,但是两个小时的谈话结束,也让苏冉心中有数了。
原本不确定萧九州是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确定了,她又开始担心余岁,又觉得,或许让他们就此分开也未尝不是好事。
她需要些时间冷静,她需要把自己从余岁的朋友,和心理咨询师的两层身份里分离。
“你等着她吧,我去休息了,有事可以敲门叫我。”
回了房间,翻来覆去的,被子都折腾掉地上好几回,苏冉依旧是没有睡着。
天蒙蒙亮她就起床出去了,萧九州依旧是笔直的跪在门口,纹丝不动的像是她家里新买了一个雕塑。
房门缓缓拉开,余岁出现的一瞬间就被眼前的场景惊着了。
男人仰头怔怔的凝视着她,愧疚的情绪在眼底翻涌,羽翼般的眼睫因为隐忍而微微发颤。
喉结上下的滚动,他忍住哽咽,开口求她。
“打我吧,求你了……只要岁岁解气,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求你,求求老婆。”
他多想伸手抓住女人的衣角,却因为她那句恶心,连靠近她都不敢。
男人双手把东西递过去,许是觉得余岁会嫌弃,他用衣袖认真的将把手那边擦干净,乞求般的望着她。
“擦干净了……我不脏,我谁都没碰,信我一次……求求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