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裴珩之将栗棠悄悄从栗府抱出来,抱到马车上去,待下了马车再将她抱回如意院。
栗棠此次回将军府后,总算安分了一段时间,但也就只是一段时间而已。
毕竟裴书芸那边仍还是少不得她教习的。
她这次去前裴珩之三令五申,让她务必记得回来,不然他少不了要在床榻之上狠狠收拾她。
栗棠赶紧保证了说一定会回来,裴珩之这才放手让她去了。
栗府内,栗棠都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如今的栗府就算突然哪里多长根草,她也能一眼看出,所以完全不需要谁给她带路,她直接就兀自进府去找裴书芸去了……
在她准备穿过游廊进去后院那刻,突然耳边传来刺耳吼声,“栗棠,你给我去死吧!”
栗棠转身那刻,眼前划过一抹刺眼的光!
即便她没有看清栗妙玲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什么,但她还是预感到了危险的来临。
她下意识后退那刻,手臂突然感觉到了强烈的刺痛!
她吃痛时,后背撞在游廊的其中一根柱子上!
她被震的胸口剧烈震颤了下,在她反应过来准备往旁边逃时,栗妙玲却已经先一步伸手将她的头发抓住,“栗棠,都是因为你,才害得我母亲身死,害得我弟、妹被赶出府去,害得我日日被关在寥无人烟的后院里,生不如死!今日我便弄死你让你为我们全家报仇,你给我去死吧!”
在她举高手中刀那刻,栗棠忙闭眼高举起手来,她是准备空手接白刃的,即便她能预料到以栗妙玲现在的力道她却伸手接的话,她这两只手只怕就要废了,但这样也总好过眼看着栗妙玲一刀刺入心口,让她去死吧?她可是有听说过的,人的心口这里尤其脆弱,一刀下去她就能死!
然而,预料到的蚀骨的疼并没有瞬间来临,在她下意识睁眼那刻,她看见栗妙玲从头顶开始不时往下淌血,而她右手原本紧攥着一把刀,如今手却突然松了,那刀直直掉落到递上去。
她懵然着,看着瞪大着一双眼极为不甘瞪着她的栗妙玲,直直朝她倒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忙侧身避开,栗妙玲摔趴在了地上,发出砰的声音,她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手拿着一块条砖,死死瞪着栗妙玲的裴书芸,她怔了又怔,在她一口气还未能及时喘上来那刻,裴书芸全身剧烈颤抖着说,“嫂嫂,你快扶下我!我站不住了!”
她赶紧上去将裴书芸扶住,在她扶住裴书芸的那刻,她腿软的厉害,软身下去,栗棠没能扶住她,只能顺着她软下去的动作半蹲着将她接住,最大程度的减小她与地面的冲击,“书芸!”
她担心的唤了声裴书芸,裴书芸睫毛凌乱的颤抖着看向她。
她问,“书芸,你没事吗?”
裴书芸喏动了好几下唇,看了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栗妙玲问,“嫂嫂,栗妙玲她……她是不是死了?我是不是……是不是杀人了?我好害怕……”
栗棠眼看裴书芸突然哭了起来,忙帮她擦拭着眼泪,将她拥入怀中,瞪向地上躺着的栗妙玲说,“她这样的人……死便死了!”她知道,如果刚裴书芸未能及时出现的话,那刚才死的人就是她了,想到这里,她捧住啜泣着的裴书芸说,“书芸,你做的很好,刚才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死了,是你救了我的命!你救了我,而她该死,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知道吗?”
在裴书芸哭着点头那刻,她哄着裴书芸说,“好了,别哭了,剩下的交给我来解决。”
裴书芸点头那刻,栗棠开始大喊,“来人啊!”
不消片刻,小小的游廊上围站了许多人,大家看向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栗妙玲,都不觉大惊,在大家怀揣着不同心思看向栗棠和裴书芸那刻,栗棠作势将裴珩之护在自己的身后,厉声质问道:“看守偏院的人呢?”在一名婆子哆嗦着上前来跪地那刻,栗棠说,“栗大人就是让你这么看管她的?栗妙玲早就因为她母亲的死疯了你不知道吗?你竟然还胆敢将她放出来!刚本宫跟栗夫人差点死在她的手中!如果本宫和你家主母的性命因她有个什么万一,你担待的起吗?!”
那婆子赶紧朝栗棠和裴书芸磕头说,“请公主恕罪,刚小姐佯装头疼脑热,一直求我帮她找府医,我都未能同意,直到我听见她在里头没了声,我怕她死了这才赶紧进去查看,谁知道我刚一进去她就把我打晕了,所以我这才未能来得及汇报给夫人……”
她在说到这里时,从袖中掉出一根小巧精致的簪子来,栗棠说,“我看你担心栗妙玲死了是假,被她身上的财色所迷才是真!你如此这般不把本宫跟栗府主母的性命当回事,看来定是那不忠心的,既如此,那就来人……把她给我打上十五大板,她若能活就丢去庄子上干苦力!”
栗棠听着那婆子哭喊的声音,非但没有半分动容,反而还冷漠道:“就在这儿给我打!”
在场所有人无不被栗棠的魄力吓到,都吓得压低着头,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近日栗棠时常来这栗府里面走动,也算是看出来不少问题,这栗府的下人几乎都不怎么把裴书芸放在眼里,她想借此杀鸡儆猴,也想借此教一教裴书芸到底该如何管家!
除此之外,她还想以此来堵住悠悠众口,把脏水给泼到婆子身上去!
不然,栗妙玲若是当真有个什么万一,她跟裴书芸势必得落个杀人的罪名。
待婆子被打了十五大板后,栗棠说,“以后你们要是再有那不忠心的,就自觉去给我领十五大板!”在听闻周遭传来齐齐的是的声音后,栗棠又说,“栗妙玲意图谋害本宫和栗夫人,罪无可赦,但本宫念她曾跟本宫姐妹一场的份上,姑且给她个机会,她能不能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来人,请府医来为栗妙玲诊治……”完了她又交代几人说,“你们,把她抬入偏院去……”
等她雷厉风行的解决完此事,裴书芸不由佩服起栗棠来,原本她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的,毕竟那栗妙玲万一真的死了,不止她,连栗棠的名声都会被连累,却不想栗棠竟这般处事,她将问题转嫁到那个看管不利的婆子身上,轻而易举就解决了这件事,不但撇干净了她们两个,还利用那婆子杀鸡儆猴,让那群府里的老人噤若寒蝉!这等处事方式实在不得不让她佩服!
“嫂嫂,你好厉害!你怎么想到这么解决这件事的!”裴书芸拉着栗棠的手转身那刻,栗棠笑着说,“等你以后处理府中事多了,你自然就知道怎么解决了……”
栗棠给她讲述了很多关于管家的方式方法,裴书芸听的连连点头……
突然的,在栗棠跨过门槛那刻,她嘶了声下意识看向自己手臂那刻,裴书芸也顺势看过去,这才发现她竟受伤了,她忙准备去找府医,栗棠将她的手拉住,走进房中说,“不过皮外伤罢了,不碍事的,先让府医去检查下栗妙玲的伤势,不管她是死是活,总要有个交代……”
裴书芸看着她手臂上的伤,不放心的赶紧去胡乱找了一堆药膏来说,“这是我之前备下的,那日准备让夫君带走,没想到他竟一个都没带,里头有不少能让伤口愈合的药……”
她挑拣了一番,赶紧拉着栗棠坐下,帮她撸起袖子,然后亲手帮她擦拭药膏。
栗棠回去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在去到如意院的内院时,在院中就看到一高大的玄青色的身影立在门口。
想到裴珩之是专门站在这里等她回来,她忙出声喊了声夫君朝他提裙跑去。
裴珩之在原地站着,在她扑入他怀抱那刻,他下意识伸手将她细腰圈紧了,面色却铁青着道:“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都想好了,今晚她要是再敢不回来,他就让她再下不了床,看她还敢不敢骗他!
栗棠踮脚亲了亲裴珩之的唇角,笑着说,“当然知道回来啊,我夫君可是……很想我的。”
裴珩之哼了声,面上只有半分松动,他拥着她跨过门槛走进去质问,“打算如何补偿我?”
栗棠赶紧走去窗下榻上抱起那把琴,放在几上说,“给夫君弹《凤求凰》,不困不睡!”
裴珩之隔着几坐在她对面说,“你说的。”
“当然!”栗棠知道他爱听,便想以此来好好讨好他,她一边弹奏,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脸上还带着温婉明媚的笑,带着几分讨好,“有美男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裴珩之睨她一眼,心里却瞬间什么气都没有了,只要她有心讨好他,他又哪里舍得生她一星半点的气,他喜欢她都来不及,出征陈国在即,他只想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如何疼爱她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