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白绪云风尘仆仆的回到府中,接连换洗衣物,一身清爽后,还需进宫禀报,出门前,抓了一人问:“二小姐在家?”
“二小姐不在府上。”丫鬟低着头答道。
白绪云只得先进宫。
再次出宫回府路上时,骑着马儿,听身后有人叫他,他拉了缰绳,调了方向。
“云兄,果真是你。”马车上下来清秀男子,言行举止体为世家贵公子,与人温和。
“桓兄?”
“正是。上次一别,已有五年未见。”
“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有十日了。”
白绪云一算,差不多是他奉旨出去那会儿。
东里桓郎笑道:“云兄,不如上我家去,我们多年未好好聚聚。”
白绪云手里头也无事,便答应,随他的马车同行。
东里桓郎将侧帘拉起绑上,头伸出一点,对着骑着马在旁的白绪云道:“在兰仓就听说了,你多了一个妹妹,说是钟灵毓秀般的人物。”
白绪云觉得这词配得上弋妧,算是默认了。
东里桓郎一顿,连笑几声。
东里是世家,住的虽偏,但地方大,四世同堂,人多,但家中兄弟姐妹亲和,遇事团结对敌,才使东里在乱世中保下,家中当官都是些清爽的官职。
马车正要拐进巷子时,东里桓郎喊停车,便下了马车。白绪云不明,亦下了马。
东里桓郎穿过人群到对面铺子内,白绪云也同去。
白绪云看着外挂的旗,买的是豆腐。
进去,里面干干净净的,铺子不大,豆香味重,从外透过小门能看见里面挂晒的腐皮。许是听见声响,里院的人出来,还没看来人,就道:“要豆腐还是要豆油?”
“都来十斤。”东里桓郎道。
那妇人听声熟悉,抬头望去,正是东里桓郎:“公子昨日买的可都吃完了?”
“嗯,味道不错。”东里桓郎道。
一旁的白绪云见妇人,竟是张姨娘。
张姨娘也瞧见了白绪云,当做不认识。
张姨娘即张颜,她将豆腐包好,递给旁边小厮,小厮又给她土瓷罐,她随即打满豆油。
东里桓郎随口道:“她怎么不在?”
张颜边舀边道:“兰儿还在学堂,还有一个时辰才回来。”
张燕舀完,盖好盖,擦拭了罐,才递给小厮。
东里桓郎将钱放桌上,张颜擦了手,看后道:“这多了。”明明昨日才来买过同等量的,这会给这么多,都能卖同份量的十份了。
“明日也是一样,就送到斜面府上,申正时送来。”东里桓郎道。
张颜连说好,将钱收了。
白绪云最后一个走出去时,看了眼张颜,张颜道:“还望白少爷当做不认识,这样对我们母女二人也好。”他嗯了声,就随东里桓郎到了东里府。
府上一砖一瓦一木一草皆有它的美与独到之处,花鸟虫鸣,饶是走也要走个不少时。二人在前厅坐下,前厅内温宜,徐徐微风,窗外流水声,且有啪哒声间断,是竹筒满了水,倒倾下落是清脆声,是水笕流水,京城少见,有种田园生活夹着幼时记忆。
“云兄稍等,我准备了礼给伯父伯母,本想寻个日子,这不见你,一会你带去,顺便问个好。”东里桓郎将东西拿出道:“这盒里面是千年参,那盒小的是龙脑香与麝香少许,剩下都是些香料、丸之类的,想必女子们喜爱,就送于令妹。”
二人又谈起往日与近年之事,要不是下人说膳备齐,东里桓郎邀他入席,白绪云才知晚了。
此时天还是亮的,白绪云想着回去见弋妧,就推脱下次。东里桓郎只好送他出去,送至张颜店转角处。
白绪云翻身上马告辞。东里桓郎望着远去的人,转身就见帮娘亲收摊的聂兰,笑着上前……
天际泛着红,犹如化了的夕阳,尽染了白云,红了一片片。
白绪云想着张颜从那宅子出来了,看样子不会回去住了。这条路能路过那宅,不过需穿进巷中,想着白绪云就往里去了。
白绪云从巷子出来时,宅门正好开了,弋妧出来了,白绪云正喜要上前,却见她身后跟着一妖艳男子,这是白绪云的第一印象。二人似很亲密,男子时不时还逗弋妧笑,二人贴的近。
白绪云眸光深邃似潭。
这边,弋轻随花痴着脸看着那笑靥的弋妧:“小妧笑着真好看,这一笑我的心都软了。”
弋妧收回了笑容,剜了他一眼。
“小妧以后不知道便宜哪个臭小子,想到这作为哥哥的我,表示很难受。”
弋妧不理他,自顾自的准备上马车。
弋轻随上前挤掉了春苓,自己亲自扶她上马车。随后都坐稳了,对着马车夫道:“小心点,遇到不管再小石子给我绕着,可别磕到我妹,不然。”随后做了个割脖的手势,眼神杀意吓的马车夫连连是。
弋妧的马车与白绪云是一前一后到将军府门前。
弋妧微愣,白绪云回来了。看他气质是原来的白绪云回来了。
她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倒是两层含义。
白绪云见人来人往在外不方便多问,这时也是用膳时分,园内也无人,“去池亭里说。”
池中亭下,立两人。
他先开口:“你与他认识?”
她以为他说的是占据他身体的白绪云:“算是认识吧,我不太记得了,不过他不会再回你身子里了。”
白绪云知她说的,既然说到这,便问:“你呢?”
“我目前走不了,我也不是这具身体的,只是来时,她早就死了,所以被困于这,在等待一个时机。”弋妧实话说。
他望着平静的池水,心中却是波涌:“是要等时候?”
“嗯,等一个契机。”
“走了,还会回来吗?”
“不会。”弋妧想着自己真出了书,定然不会再进来,费尽心思出去,又何必再来一次,书到终点后,会再次重头来,循环无数。
“我们能去看你?”
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出书,而且他们本就是书中这书中的角色,她想出去,但是她没拒绝,“到时候看情况吧,说不准可以。”
“需要帮忙什么?”
“我现在呢,是顺其自然,等到时机,便能回去。”弋妧道。
白绪云抓住了‘回去’一词,反复忖度,回去?难道是因为今日见的那男子?再是,他醒来后发现抢他身体的那人,好似对很多事能预感的到。在纸篓里找到很多废弃的纸团,虽字是简笔的,但他还是能认不少,拼拼凑凑也明白意思。纸上之事都是之后要发生的,所以真假还需确认,如若是真的,他又何知道?那人知道弋妧也是知道的,她要回去,总感觉这一去,永远再见不到了。她似如天上的神女,人间历练后飞仙。心中数不尽的不舍,可又不懂这意,断然认为是多年的兄妹就此尽了。
想着第一次见她时,那日到她院中,那日醉酒,逗他,絮絮到悬崖下救他,一幕幕,似乎发现超出了兄妹之情,知道自己为何气有人送她礼,讨她欢喜,知道自己为何看到今日男子与她,反而堵着慌,原是如此。
白绪云眼眸清明,想通了自己心意。
“走的时候,能告诉我声吗?”
弋妧眉一挑,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