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霜让保洁把皈千言的房间收拾出来后就让保洁走了，她跟着出去后，万语和皈千言在房间里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
“我今晚跟花姐睡，你不介意吧？”万语靠在墙角说。皈千言摆摆手，叼着烟打了两下火，打火机没什么机油了，打了两下没打着。
“别抽啦。”万语突然说。
“嗯？”皈千言坐在床上看着她。
万语轻咳一声：“不是，我没有想干涉你......只是你一路上一根接着一根，真的不是、不是很好......你有烦心事吗？”
皈千言把烟拿掉，放回烟盒里。
烦心事不就是你吗。
“新节目快开了，比较......忙。”
“那我是不是耽误你了？”万语问。
“没有。”
万语深吸一口气。她其实从见到皈千言的那一面就想告诉他，她今天见到奈莉和万伊了。他们过得并不好。她心里很难过。但告诉皈千言俩人肯定得翻。
“我出去看看花姐，然后我们就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万语转身出去了。
她出去之后，皈千言点上了刚才的那根烟。
「不要。我才不会管你，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我挂了。」
出去的时候，闻人霜刚好挂上了电话。
“陶总还在下面等着你呢？”万语问。
“让他回去他不回去。”闻人霜抱着臂说，万语拿着自己的杯子接了一杯热茶，“现在都快九月了啊。晚上超级凉。我今天见他的时候他就穿了一个短袖。”
“随便他。我又没有让他等，而且你以为车里没暖气吗。睡觉。”闻人霜揉着疼痛的太阳穴说。万语跟着她进了卧室，“上次常炽去找你，你们怎么说的啊？”
“没说。我没见他。”闻人霜跟万语一起敷面膜，做磨砂保养。“他后来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跟他说，我们就是玩玩。忘了都好。对他对我，都一样。”
“那你哭什么。”万语点了点她红红的眼眶。
闻人霜打开她的手。“我的眼睛进风了行不行啊。”她打开了两瓶果糖美白蔓越莓，跟万语干杯，一饮而尽。
万语叹气，这“没什么的。有些人可能终是一段风景吧。再美丽也只能陪自己这一段。”
“那什么才能陪自己永远？”闻人霜问万语。
她眨着猫眼睛，美丽高贵。
水晶灯的七彩色的光折射在的她眼中，好像她眼中的光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没有风景会永远陪你到尽头。除非你自己想停摆。而停下的那一刻，此处的风景就是你的安身之所。”
闻人霜更想哭了。
她轻咳了一下，让自己的哭意过去。
“咱们再敷一遍精油就差不多了吧？”万语问。闻人霜说：“再做了唇膜。”
“哈？我不做唇膜。”万语指了指的自己嘴唇。闻人霜诧异地说：“你这个嘴是原生的吗？”
“是啊。纯原生的嘴唇，我跟我妈的嘴唇长得一样。我除了做祛斑缩毛孔之外没大整过脸。因为我感觉如果我大整了的话，演戏该做不出来表情了。”万语嘟了一下嘴。
两人把面膜撕掉，闻人霜说：“我也只是打过美白针。我以前可黑了。下个月咱们还去日本吧？”
“行啊。我觉得上次找的医院恢复挺快的。简直是我的心头好。”万语跟闻人霜拍了拍脸，把水分和精油拍干，准备睡觉。
闻人霜刚打算关手机，突然看到经纪人的未接来电。
“什么啊，打这么多通。”闻人霜头都疼了，她真的承受不了再出幺蛾子了。
「喂？阿天啊......什么？？？！我靠————真的吗？他为什么？！」
闻人霜的情绪起伏很大，万语也跟着往听筒上趴。
挂了电话之后，闻人霜还未回神。
万语推了她一把，“怎么了？”
“我的经纪人跟我说......陶盛恩帮我跟和我签对赌的公司说了，不但把时间宽限了......那个————那个龙导的新戏明天让我去试镜，陶盛恩帮我说的......他是新电影的投资方......”
“我去————这是什么偶像剧的剧情啊！！”万语双手合十，表情又萌又贱。
“那......我不是欠他的了......”闻人霜抓着头发不知所措。万语光着脚跑到窗前看了看，“姐————陶盛恩的车还在————”
“你放屁！！这里是十七楼你能看见个狗屁楼下，胡说八道也得有个限度吧————”闻人霜白了她一眼。万语对着她呲着牙笑。
闻人霜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给陶盛恩打个电话。
「你上来吧。」
“哎呦呦~~”万语往外跑。
“你干什么去————”
“那你都吧陶总叫上来了，我还在这儿当什么电灯泡啊。我带千言撤了。”
“你不在我家住了？”闻人霜喊。
万语去敲皈千言的门。“还住什么啊。我们是有眼力见儿的人~~”
皈千言开门，他根本没睡。万语兴奋地揽着他的胳膊，“陶总要上来了，咱们回家~~”
闻人霜挡在他们面前，“不行————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你们俩不能走！”她心底太没底了，万语跟皈千言在至少还能让她有些安全感。
“不是————你————”
“我们在下面等你们谈。”皈千言说，他什么时候语气都很温柔。“啊？千言......”万语话还没说完，门铃就响了。
闻人霜去开门。
陶盛恩的脸色有些不好，像是病了。
“嗨~~陶总，这是我的男朋友......”
陶盛恩礼貌地笑了笑，皈千言也回以微笑。
皈千言把万语扯走之后，陶盛恩站在门口一直不进来。
闻人霜拉了拉她的真丝睡衣，“怎么不进来？”陶盛恩问：“我不用换鞋吗？”
“不用。”闻人霜示意他进来坐下。
陶盛恩点头，关上门进来坐在她对面。
“你什么意思啊？”闻人霜直接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有钱，但是这个圈子里人很杂水很深，你能不能别往里面淌了？”陶盛恩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微微一笑，“那要是你自己解决你能解决好吗？是想怎么跟刘总谈？”
“......”闻人霜咬咬唇。她的确不知道。
陶盛恩说：“我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没有做的很明显。所以，请你不要生气。”
“什么？”闻人霜疑惑地看着他，“只是打了个招呼......”她突然想起来万语和皈宝跟她说过，陶盛恩家的确家大业大，陶盛恩是高干子弟，爷爷和叔叔都有职位，现在在父亲的企业做二把手，的确是他动动嘴就能解决的。
闻人霜垂下眼睛，“那你做到了，我欠你人情，只能嫁给你了。”她故意这么说。
“哎。不用。如果跟我交往真的让你很难受的话，那你想办法把人情还给我就行了。”陶盛恩慢条斯理地说。闻人霜看着他淡定的神情就来气。
「啪——————」猛地起身给了陶盛恩一耳光，陶盛恩被打得懵了一下，而后他的眼神变得诡异的兴奋起来。
“嗯......”他重重喘息一声，慌张地想避开目光，闻人霜掐着他的脖子逼他看着自己。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陶盛恩，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贱样，你有再多的头衔有什么用？还不是跟狗一样跪在地上一脸下贱？我真瞧不起你。你平时的道貌岸然都演给谁看呢？”闻人霜越骂他，他的喘气声就越快。
陶盛恩的目光不但兴奋，还带着几分期待迷乱，“别这样，求你了......”
“别怎么样？”闻人霜的指甲是暗朱红色的，水光镜面高级又禁忌。她捏着陶盛恩的下颚，“张嘴。”
“是，是......”陶盛恩死死压抑着他的情绪。
“你说什么？”闻人霜的指甲陷进了他脸颊的肉，真的像女王的姿态一样。
“主人......”
出来已经十分钟了。
万语坐在车里打了一盘游戏。“能不能上去了啊？真是。穿着她的睡衣就跑出来了。千言，你穿的是不是常炽的睡袍啊？真的小了。哎，我的橘红色头发好看吗？”
“好看。显得你像十七岁。我在拐卖儿童。”皈千言心不在焉地回答。万语躺在车后排，拿脚踢了踢前排皈千言的侧脸，皈千言扭头。
“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万语问。
“小万，你今天到底去哪儿了？见了什么人？”皈千言毫不掩饰，直入主题。万语一下子被吓住了，她愣了愣说：“我跟你说了啊，我在工作室忙呢。最近我真的累了。”
皈千言下车，从前排去了后排。万语本来大剌剌地躺在后排，看他一上来连忙坐好。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遇到事情不跟我讲实话的。”皈千言这句不是疑问句。
“我没有啊。真的......我今天真的在工作室啦。”万语去挽他的胳膊。“你不要生气......”两人之间的气氛僵持了下来。
万语的个性里有一个她自己都讨厌的点就是死不承认。如果这件事她预测不到后果她就绝对不会说。她厌恶说谎，但比起不能承担的后果她还是选择说谎。
“要我给你道歉吗？”她嘟囔。皈千言别开眼睛，偏过头。“道什么歉？你做错什么了？”
“不知道。你在生气，我不想让你生气————”话还没说完，皈千言就扣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把剩下的话填进了他的口中。他是生自己的气，是他让万语战战兢兢成这个样子。
还是烟草的味道，带着渗透过万语全身的古龙水味。搂着他的脖子，浑身无力。
“千言……”万语稍稍隔开了一些空隙。“这是你的车，里面有没有……”
皈千言的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没有。算了……”
“……你还在生气啊。”万语捧着他的脸。
不得不说，皈千言长得真他妈的好看。吊打一群小鲜肉的好看。
“没有。我不会真的生你的气的。我都相信你的。”他舔舔干燥的嘴唇。“我去便利店买吧。这里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万语紧紧抱着他，“不要。别去了……求你。就这样吧。”
“不行……”他的烟嗓太沙哑了。
“求你……”万语哀求。
她想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皈千言也正在爱她。这样她就会心安。
车内的暖风让空气更闷了。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万语伸手拿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笑脸。
“小万。”皈千言从后面紧紧搂着她，她背靠着自己的胸膛，舒服地嵌在自己的怀里颤抖。“就算有一天你疲惫了，能不能念在我们幸福过，不要走。”他没有安全感。
“我哪儿也不去啊。”万语轻声说。
皈千言在情绪崩溃之前更紧地收紧了手臂。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代替她。
代替她疼痛，代替她伤害，代替她的不安和惶恐，甚至是死亡。他想告诉万语，她被安安稳稳地爱着，他想给予她多到想象不到的幸福，她只用待在自己身边就好。
“千言。”万语伸手，和他十指相扣。“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皈千言紧握了一下她的手。
“噗。看你紧张的。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万语拍拍他的脸。“哎————陶盛恩出来了。咱们上去吧。”
“你上去吧。我回家了。”皈千言亲了一下的侧脸。万语转身捧着他的脸，“怎么了？”
“尴尬。”他指现在的两个人。
“哎呀。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一起上去吧。”万语挤了一下他的脸。
等两人上楼之后，闻人霜一脸疲惫，好像是哭过了，眼角和脸颊上的潮红还未褪去。
“美女~~”万语跑进来，搂着她，“爽吗？”
皈千言轻咳一声，“闻人小姐，我先去睡觉了。”
“好。”闻人霜转身去厨房倒水。万语跟着进厨房，“药，分我两片。”
闻人霜照做。“哟，没看出来你跟皈制作在外面还挺大胆的啊。”
“偶尔有过几次吧。”万语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上水。“陶总今晚不住这里的啊？”
“我让他走了。”闻人霜回忆着刚才的场景。
她闭上眼睛背对着陶盛恩说：“我们算两清了，从此以后，你跟我不用再联系，也不用再见面了。”她听到陶盛恩出去的声音，才睁开眼睛。
万语叹气：“你们其实可以好好谈谈的。他好像对你是认真的。”
“我这样的人......跟他在一起，他会被人笑话的。”闻人霜嗫嚅。万语伸手抱了抱她，“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幸福。”
睡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第二天皈千言先去上班了，万语和闻人霜还在睡觉。
不知道睡到了几点，门外有人敲门。
“姐，查天然气的来了......”万语迷糊地说，闻人霜翻身打了她一下。挠着头起床，万语滚了一圈裹着被子接着睡。
打着哈欠走到门口开门，闻人霜还在犯癔症。
“早上好。”
“陶盛恩......”她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敢动。陶盛恩拎着纸袋示意她进屋。“干什么啊，看见我很奇怪吗？”
他侧身进屋，拿出鞋套换上去。“没吃早饭吧？今天下午要去视镜，别忘了。”他进入餐厅打开纸袋，把粥和小笼包凉拌菜拿出来摆盘。“我用你的盘子了哦，用塑料饭盒盛东西不是很好......”
闻人霜扭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袋浮肿黑眼圈加深，一脸还没睡醒的懵状，蓝黑色头发乱糟糟的跟巫婆一样，状态根本跟女明星不沾边，邋遢极了。
“我去趟卫生间。”闻人霜十分尴尬。
“好，早点过来吃饭。我先走了。”
“昨天————”闻人霜突然喊住他。“我不是让你别再跟我见面吗？”
“不见我是你的事，我来不来是我的事。”陶盛恩一笑。闻人霜心里砰砰直跳，她想自己还未清醒。“你看到这样的我，还觉得我好看吗？”
陶盛恩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宠溺，“好看啊。”他十分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闻人霜一时呼吸困难，好像血液都往头上冲了。
“我去上班了。”陶盛恩转身要走。“你等等————”闻人霜又喊住他。
他停住脚步，转头。
“今天我试完镜，别忘了来接我。”她紧张又期待。
此时的阳光正好从窗外折射进来，屋里敞亮得让人心里豁然。
风景真好。
陶盛恩难以置信，只能笑：“你说什么？这个意思是不是就是......”
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万语探出头大喊：“这个意思你还不明白啊？姐夫~~”
“啊？！”陶盛恩恍然大悟，“哎！！”
“上班去吧。”闻人霜摆摆手，“晚上接我去一趟商场。”陶盛恩的目光亮亮的，“你想要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不是啊。是你想要什么才对吧？你不跟我住一起啊？不需要添置东西吗？”闻人霜有些不好意思。
陶盛恩兴奋得点头，“好，好。闻人小姐，谢谢你......”
“快去上班吧————”万语冲他招手。
陶盛恩转身的时候险些装着门。
他走了之后，闻人霜才捂着脸坐下。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谈恋爱。”她也很兴奋。
万语坐下吃饭，“姐，谈恋爱非常开心。不骗你。不过你是怎么想的啊？昨晚不还一副此生不再见的样子吗？刚才一下子就答应了，真的没法说你了，女人变得也太快了。”
“对啊，我说了这么过分的话他还给我买早饭。我的脸都肿成这样了，他还说我好看......当时我心里有个声音，‘就他吧’我什么也顾不得了。”闻人霜吃了一个小笼包，心里一阵甜甜的悸动。
万语笑着跟她击掌：“真的替你高兴，陶盛恩才是真正的霸道总裁呢。霸道总裁靠的是良好的教养和宽阔的人脉能打的业务能力，才有说一不二的资格，而不是一个暴发户随便拿着手指着人‘你，你你你你你————是我的！！’，陶总我很满意~~”她把粥喝完，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靠，今天几号啊？我该做准备了。”万语起身去换衣服。闻人霜问：“什么事啊？”
“新戏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得去参加剧本研讨了。”万语迅速换完衣服，拿着她的包就跑。闻人霜在后面喊：“我的试镜你不陪我去啊————”
“这么大的人了你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