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五溪蛮与刘表结亲,得了许多好处,高定支支吾吾地说道:“唔……,这这这这,贤兄恕罪,愚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沙沐尘说道:“贤弟尽管说来。”
高定:“吾有一女,年方十二,容貌……”
“噗——,咳咳咳……”
刘琦正与贾穆对饮,刚咽一半,听了高定此言,连喷带呛,咳个不停,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贾穆猝不及防,被刘琦喷了一脸。
他忙用衣袖擦拭,把脸上的油彩都擦花了。
高定见此,又见众人脸上表情各异,觉得有些尴尬,红着脸对沙沐尘说道:“愚弟唐突,兄长勿怪!”
沙沐尘使劲咽了口唾沫,对高定说道:“此乃人之常情,不怪,不怪。”
不料高定为本族着想,不肯放弃,追问道:“那小女之事……”
沙沐尘:“咳咳咳,等愚兄回军,帮你问问。”
“如此便有劳贤兄了,愚弟敬贤兄一碗。”
“请!”
二人对饮一记。
众人边喝边聊,倒也痛快。
过了一会儿,好奇宝宝高大王又想起一事,问沙沐尘道:“愚弟还有一事不明,不知……”
“但讲无妨!”沙沐尘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
高定问道:“贤兄既已收回牂牁故地,却又为何兵发建宁?弟虽愚,也能看出这建宁怕也不是贤兄收手之地。若贤兄有自立之志,愚弟愿鼎力相助!”
沙沐尘心道:“你特么屌事儿真多。”面上却不露分毫。
他对高定说道:“贤弟说笑了,兄虽愚,亦有自知之明。”
“那为何……”
“为兄承蒙大将军不弃,与大将军结亲,如今大将军又豪赠兵甲器械无数,助吾族夺回旧地。
我五溪蛮族知恩图报,愿竭尽全族之力为大将军取下这南中数郡之地,权当为小女添作嫁资罢了!
此事大将军亦不知晓,贤弟且莫出去乱说。”
沙沐尘都快编不下去了,那高定尤自不觉。
他又问沙沐尘道:“愚弟听闻大将军治下各族均是收十税一,贤兄为何在牂牁收十税二?”
“唉……”
沙沐尘叹了口气,对高定说道:“非是为兄贪财,为兄也很无奈啊!”
高定:“愿闻其详。”
沙沐尘:“南中山高林密,粮草转运艰难,为兄多收这一成赋税,无非是要充作军资罢了!
再说这收十税一的税制针对的是种地的农户、水边的渔户和咱这种山上的猎户,那帮做大生意的可是要收十税三的!”
其实,在益州实行收十税二的税制,最重要的原因是让刘表接手益州之后,可以降到收十税一,更好地收拢益州民心罢了。但此事却不能与高定多讲。
高定抱拳道:“贤兄莫怪兄弟唐突,吾虽夷人,不通教化,但也知贤兄在牂牁收十税二之外,百姓再无负担。
如此说来,收十税二也着实不多,与在益州治下相比,也算是大大的善政了。”
“总算说了句中听的话。”沙沐尘心道。
他自谦道:“兄弟谬赞,为兄愧不敢当!”
却不料那高定又咬着嘴唇沉吟半晌,之后竟起身离席,单腿跪地,对沙沐尘抱拳说道:“若沙族长不弃,愚弟愿以举族之力,助五溪蛮族全取南中!”
那蓝脸大将鄂焕也跟着起身离席,跪在高定身后。
沙沐尘猝不及防,不知如何作答。
他万没想到这高定这厮说起话来啰哩啰嗦,行事却如此果断。
如果他知道夷民的生存环境还不如他们蛮民,高定的投靠就容易理解了。
“咳咳!”
贾穆一声咳嗽将他警醒,他连忙起身,扶起高定、鄂焕二人,对他二人说道:“贤弟相助,愚兄求之不得。
事成之后,愚兄定为贤弟和贤弟麾下的夷族兄弟向大将军请功!”
“哈哈,有贤兄此言,我越嶲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小女的婚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贤弟稍安勿躁,待回军之后,回军之后,为兄帮你问问……”
那高定倒也光棍,第二日一早,便请沙沐尘派遣将校帮他整训夷军。
昨日一战,他虽然也起了不小的作用,但在前后夹击雍闿军时,与军阵整齐的蛮军相比,他的夷军只知道一窝蜂往前冲,就跟打群架似的,实在不像个样子。不仅如此,还差点儿被雍闿的溃兵给冲散了!
若不是鄂焕大展神威,在乱军之中斩了雍闿,那可就糗大发了!
对高定的请求,沙沐尘二话不说,便亲自带人去了夷营。
而红脸的沙摩柯与蓝脸的鄂焕也聊得颇为投机,二人拉拉扯扯,要去校场比试一番。
此时大战刚过,大军也需要休整几日。
左右无事,赵晟、刘琦、黄叙、廖化、等人也跟着去校场看热闹。
只见沙摩柯提着铁蒺藜骨朵,鄂焕手持一柄方天画戟,对面而立。
不知道的,看二人形貌,必以为是鬼怪斗殴,或是妖王争胜!
二人互道一声“承让”,便挥动兵器打将起来。
“铛铛铛铛”,兵器碰撞之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沙摩柯将那铁蒺藜骨朵舞得虎虎生风,一时间似乎占尽了优势。
那鄂焕却并不着急,他巧妙地将沙摩柯的攻势一一化解。
三十余合之后,鄂焕摸清了沙摩柯的路数,方天画戟开始发力。
沙摩柯由攻转守,连连吃紧。
他勉强支应了十来个回合,便架开画戟,跳出圈外,果断认输。
黄叙欲为沙摩柯出头,被赵晟一个眼神吓了一个激灵,没敢上前。
他心中也知道赵晟的意思:搞车轮战即使胜了也不光彩。
沙摩柯倒也豪气,说自己输了,照五溪蛮族的规矩得请大家吃一顿酒,气氛顿时又活络起来。
刘琦自思道:“以前读《三国演义》的时候,好像是说魏延、王平和张翼三人合力才擒下了鄂焕。
如今鄂焕年纪正轻,却已有如此武艺,将来不可限量啊!”
他又想起前些时日襄阳传来的情报,寻思道:“等拿下益州,让他到李彦那里训练训练,说不定能培养出个小吕布来!”
其实,鄂焕原名鄂顺,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一员虎将,曾与关索对战,不分胜负!二人意气相投并结为兄弟。
而一旁的黄叙望着廖化、沙摩柯和鄂焕他们有说有笑的背影,眼中有些落寞。
倒不是众人有意疏远黄叙,赵晟严令他负责保护刘琦,谁活腻了敢叫他喝酒?
刘琦看见了,心道:“这孩子不能再当守门员了,照这样下去,抑郁了咋整?”
于是拍了拍黄叙的肩膀,对他说道:“要不要我跟赵将军说一声,打永昌郡时让你上场?”
“真的么?”
黄叙眼睛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无精打采地说道:“算了,俺还是保护哥哥吧!万一……,俺爹非把我打死不可!”
“我有什么好保护的?有两千亲卫,还有三百墨卫,护得比我爹都严实!你不用管了,我去跟赵将军说!”刘琦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哥哥回去可别跟俺爹说啊!”黄叙脸上立马由阴转晴。
“没问题!你跟他们喝酒去吧!赵将军肯定要去夷营,以他那脾性,晚上也不一定回来!”刘琦怂恿道。
“啊?那,那我去了啊?嘿嘿!”
“行了,快去吧!”
“这时代的酒有什么好喝的?寡淡无味,且不清澈。”
刘琦边寻思着,边回帐取了纸笔,写道:“古书有云:蒸馏可得烈酒。诸君或可一试。”
写毕,折叠起来,叫墨影先收着,等积攒得多了,遣人一块儿送到刘家营中。
想起那些穿越同行,他颇觉自惭形秽:一个普普通通的文科生,干的又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作,就跟后世的大多数人一样,啥东西也知道一点儿,但说白了又啥也不懂。只好提出个设想,由着那帮人折腾去吧!
好在岳父手下那帮人还算争气,先按他加石灰的办法,试验了许多次后捣鼓出了白纸;又按他的描述又捣鼓出了曲辕犁;还照着他画的夹板船的大体模样捣鼓出了龙骨大船。
然,这龙骨大船的试验过程耗费甚巨,简直就就是个吞金兽!
慢慢来吧,技术的发展总要有个积累的过程。
再说,无论是墨家弟子,还是马钧那帮科学家,凡是出类拔萃者,人家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和研究方向,老给人家安插任务也不太合适。
当政者,只需为这些科研人才拨足经费,备足材料,富裕其家,荣耀其身,使其无后顾之忧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