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上班那会儿是三月份,转眼小半年过去了,我最初的时候每次休假都会回小姨那边去一趟,后来由于坐车太麻烦,这边又和其他同事处成了好朋友,休假时大家爱到处去玩,慢慢的就少有再回小姨家,但最近一次休假回去,又发生了两件事。
张小月辞去工作回去照顾生病的养母后,现在又回到了佛山,那天我回去正好在小姨家碰见了她,两人闲聊了一下,我发现她变了,没有以前那么爱笑,说话间总能听到她叹气,虽然我们总是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而我也发现,再见她时,我已没了曾经那种激动,明明喜欢过的人,如今再见,心中却翻不起什么涟漪,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吗?也许是我在夜场待了这些时间以来看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后,心中慢慢筑起了成熟的壁垒,隔绝了很多少不更事得感情吧。
张小月吃过晚饭就离开了小姨家,我和她礼貌的告了别,我发现她看我的眼神中也再没了从前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傍晚,我正在玩着电脑,突然小姨房间里传来吵闹声,小姨和她男朋友吵起来了,我本以为就是普通的吵架,也没打算理会,但突然房间里又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这下我坐不住了,赶紧推开门看下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见她男朋友用手掐着她脖子,我见状立马呵斥道:“快放开我小姨!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一漂,你别管,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小姨挣开他的手说道。
那男的根本没理我,继续大声的吼着小姨,此刻我拳头捏的那叫个用力,就在这时,他越说越激动,竟然一巴掌扇到我小姨脸上,早就按耐不住的我,捡起地上得小板凳照着他头就是一下,他被打懵了,过一会儿走进厨房,我知道他要去拿刀,但他没找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小姨预谋的,她知道会有这一出,早早的把刀藏了起来,但那男的并不服气,跑出来后就掐住我脖子往阳台上带,他是个退伍军人,身上还是有力气,我被他掐脖子的时候再用板凳打他时,他把板凳挡掉了,我就这么被掐到了阳台上,半边身子都露了出去,这可是七楼,要是掉下去,捡是捡不起来了,不过我也想过了,大不了一起死,于是左手奋力的抓住他后颈和头发,右手抄起一个阳台上的花盆,正准备砸他的时候,我小姨大吼着他的名字,跟他说出分手,这才让事情缓和下来。
再后来,他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小姨家。小姨告诉我,这个男的现在死缠着她,自己又没什么正经工作,天天就知道在家玩电脑游戏,小姨见我今天回来,于是专门设计了这一出好戏,她知道,我这个侄儿是一定不会见她受欺负还袖手旁观,只不过没想到是我出手那么狠,把那个男的逼急了,差点搞出事来。现在好了,小姨顺利的摆脱了那个男的纠缠,我第二天也回到酒吧继续上班。
其实我很早就不想在寝室住,我又爱喝酒,又爱弹吉他,两个爱好里总有室友不喜欢的,搞得我也很憋屈,小姨得知了我的这些烦恼后,说要来帮我租个房子,我本想自己拿了工资后再租的,但押金算上确实还不够,所以也只能故作矜持的答应了小姨。她来找我的时候是坐在一辆宝马越野车里,说实话,那时候能开的起这种豪车的人,就别提他多有钱了,开车的是个满脸疙瘩的胖男人,年龄可能要比小姨大个五六岁,我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心里难免很激动,但看见那男人握住我小姨的手后,立马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本来那男人说要帮我租套商品房,但我拒绝了,老实说,我这人虽然不怎么地,但这种无功受禄的事可不会干,尤其是不相干的人这么帮我,虽然身无寸金,好在长着二两硬骨。
后来到处看了一下,我还是在宿舍那个村子租了间小小的出租房,小姨帮我交了押金和第一季度的房租。送他们离开后,我购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就搬进了出租屋。
这里没有床,我买来地垫打起了地铺,又租了个煤气罐接通了热水器和灶台,简单收拾下,还算是有模有样。下楼的时候发现垃圾站不知是谁扔了一个全身镜,赶紧像捡到宝似的搬了回去,嗯,看了下这个临时的窝,满意的下楼上班。
今天又轮到我看包房,领班特意给我打了招呼,让我一定认真服务,因为来的人是一个叫“温姐”的人,他实话告诉我这是彪哥的女人,让我一定要把细节做到位,这位老板娘炒起鱿鱼来,可是一个高手。
很快,老板娘带着她的富婆朋友们进了包房,我认真仔细的服务着,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们一眼,虽然我没遇到过,但我知道女人心海底针,琢磨不透,万一看出个好歹,工作不保是小事,被女人炒了鱿鱼可就脸上无光了。
正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一个身材火辣的富婆直勾勾的盯着我,所有的酒水都准备完毕后,富婆问道:“靓仔,多大了?”
“哦,快二十了。”
“哟,还挺嫩呀。”
听到这话,我脸一下子红了,虽然之前也被女客人挑逗过,但眼前这位属实很正点。
“珍妮姐,你看你都把我们小兄弟问的不好意思了。”这时温姐走过来说道。
“阿温,还是你有福气啊,找了个爱的你死去活来的男人,自己家还有这么多小靓仔。我可羡慕死你了。”
“哈哈哈,珍妮姐既然这么说,要不然我让他们帮你挂个什么职位?每天都让这群小靓仔把你包围着,让你舒服个够。”
两个娘们儿叽叽喳喳的拿我寻着开心,我手里的活也干完了,按照规矩,跟大家道了句:“祝你玩的愉快!有事请尽管吩咐!”正准备退出包厢的时候,那个富婆又叫住了我。
“靓仔等等。”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还挺客气啊,来,姐姐觉得你服务很好,陪姐姐喝一杯。”
“对不起,尊敬的客人,我们有规矩,上班时间禁止喝酒,不好意思,请谅解!”说完,我看了温姐一眼。
“哈哈哈,你们老板娘都在这儿,谁敢管你,来,干一杯!”富婆说完把装满酒的杯子递到了我面前,我又看了温姐一眼,她向我点点头。
我双手接过这杯啤酒毕恭毕敬的和富婆碰了一下,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靓仔好酒量!”说完后,她从包里拿了一张钞票递给我,但我看出那不是人民币,我不太敢接,温姐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说道:“拿着吧,难得珍妮姐高兴。”
我双手接过小费谢过富婆后,准备退出包间时,温姐又拉住了我的手臂,拉低了我的身子用手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儿你守在门口,有事叫你再进来。”
“明白了,温姐”我点点头说道。
出了包厢后,领班就在不远处,见我出来后问了下我大致情况,我如实告诉他,并把那张钞票递给他看,这时我也才看清楚这张黄色的钞票上印着1000元,用繁体字写着中国银行(香港)有限公司。
“哦,原来这是港币呀,我还真没见过。”
“你小子可真好运,这张能兑换八九百块人民币!”
“啊?这么多!”我听说能兑换八九百着实惊讶了一下。
“对了,你就在外面站着吧,里面叫你你再进去,不过,无论里面在干什么,你看到都不能表现出来。”
“好的,领班!”
我纳闷呢,这儿除了喝酒唱歌,其他还能干什么呢?确实,里面压根也没有音乐声,一般无论哪间包房,隔音就算再好总会传出一些声音出来,今天这间却这么奇怪,联想到领班的话,我还是少管闲事最好。
一个多小时过去,房间门终于打开,温姐让我进去,我连忙推门进去,眼前的一幕吓了我一跳,至今都还在脑袋里刻着印。
只见桌子上整整齐齐码着一堆堆的钞票,有人民币,也有刚才我收到的那种港币,一副扑克牌散落的桌上桌下都有,温姐让我进去帮她们点些劲爆的歌曲,我当时就忘了领班的提醒,活了那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直直的愣在了原地,还是富婆的声音把我拉回过神来。
“靓仔,桌上的钱想要吗?”她边说边在桌子上捣鼓着什么。
“哦,对不起,我马上帮大家点歌。”慌乱中,我还不小心转身碰了温姐一下,我连忙道歉,温姐也没生气,叫我别紧张。这时候富婆又说话了。
“靓仔,不急,你过来。”
我听后,乖乖的走到她身边并蹲下,这时我才看见她在干嘛,原来她正拿着一张银行卡碾着桌上的白色粉末,并将这些白粉末分成一列一列的的直线堆,拿起吸管来又对着我说道:“陪姐姐来两板,桌上的钱想拿多少拿多少。”
说完,她拿起吸管用鼻子吸掉了桌子上的一列粉末,不用说,这明眼人都看的出是在吸毒。
见她一脸享受的表情,我头脑在迅速而激烈的交战,一个声音在让我去像她一样吸一次,另一个声音又在提醒我,这是犯法的事,做不得。但桌上的钱,可是我恐怕几辈子都挣不到的。正纠结时,她又说道:“怎么样?靓仔?没玩过?”
我摇摇头说道:“没玩过。”
“哈哈哈哈,这样,陪姐玩一下,桌上的钱都是你的。来,姐教你。”
说完,她拿了根吸管递给我,这时候我妈在山东对我说的一句话冲破回忆回荡在耳边,那是我将要去青岛前一夜告诉我的:“儿子,你在外面一定要记住,就算穷到要饭,也千万不能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如果做了,天在看,地在看,走错一步,就再难回头。”
我连忙放下富婆递给我的吸管,摇着头说:“对不起,珍妮姐,我真不会,您慢用,我帮你们点歌。”说完起身走到点歌机前点起了歌,耳边传来了几个女人的笑声,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这个傻子脑袋有病吗?有钱都不会挣。”
是啊,我脑袋可能真的有病吧,我无法想象在那个年代,在那个年纪,我如果拥有那么多的钱,会变成什么样?如果那个白色的粉末被我吸了以后,我的人生又会变的怎样?那一堆堆的钞票至今都还在我脑海里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