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药散发出来的味道异常刺鼻难闻,仿佛是从九幽地狱深处传来的恶臭一般,令人闻之作呕。然而,当这碗奇臭无比的药端到皇后面前时,她仅仅是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即毫不犹豫地仰头一饮而尽。
看到皇后如此果断,皇上心中虽然有些迟疑,但也明白此事容不得他过多犹豫。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将那碗药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皇上静静地等待着药效发作。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他既没有感到身体有任何不适,也丝毫未曾察觉到这药有什么神奇之处。
要知道,之前听说书先生讲得天花乱坠,说是服用此药后便能通体舒畅、药到病除,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就在这时,一旁的太医令赶忙上前向皇上解释道:“陛下莫急,此药对于未感染者而言,需连续服用三日方可见效;若是已出现轻微症状之人,则须连续服用五日;至于病情较为严重者,则至少要服用七日方能痊愈啊!”
皇上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然知晓。
接着,他面色凝重地下旨让太医正带领众太医退下,同时要好生安顿他们,并即刻着手制药之事。此外,关于药物的分发等一应事宜,皆听从定国公的统一安排。
太医令领命后,率领一众太医再次向皇上行了个礼,然后匆匆忙忙地退出了宫殿。
这边刚刚送走太医等人,紧接着就听到内侍高声禀报:“衣帆大人求见!”
原来,在用膳之时,关扬早已将此次荆州细作抓捕行动的详细情况告诉了皇上。
据悉,在这次行动当中,主要是由衣帆和滕克二人率领着来自荆州以及徐州两地的将士们死死守住了州境线,才得以成功完成任务。
皇上听闻有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校尉,心中不禁升起几分好奇,很想见见此人究竟是何模样。当得知这校尉竟是医谷谷主的孙子时,皇上的眉头微微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
关扬很清楚自己父皇的性格,看他皱着眉头,便猜到他的想法了。
随后,他便直接禀报说,原来这衣帆虽姓衣,但实际上是医谷谷主的外孙。只因他的父亲乃是医谷谷主最为器重的徒弟——沈神医,而且还是下一任医谷谷主的不二人选。
再加上当时医谷谷主的亲生儿子已经失踪多年,一直杳无音讯,导致医谷后继无人,无奈之下,只好让外孙改姓衣来继承家业。
自古以来,帝王之心最难测,往往充满了猜疑和顾虑。此次疫情能够得以顺利解决,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人物便是那衣诺。
要知道,这衣诺不仅是定国公世子夫人,更是医谷未来的继承人。如此一来,医谷与定国公府之间的关系自然就变得紧密无间,而定国公府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倘若天下人都知晓口罩、酒精乃至大蒜素等防疫之物皆是出自衣诺之手,那么百姓们对于定国公府的敬爱之情必定会愈发深厚。好在这件事衣诺并未居功自傲,选择低调处理,否则以皇上多疑的性子,恐怕又要生出许多猜忌来了。
此时,只见那衣帆恭恭敬敬地走到皇上面前,单膝跪地行礼道:“末将拜见皇上,皇上金安!”其声音洪亮有力,态度谦卑有礼。
皇上审视了一番,然后才说了句平身。
起身后的衣帆,并没有立马抬头看皇上,而是微微低头,表示恭敬。
见他态度良好,皇上这才满意了不少。
紧接着,皇上神情严肃地向衣帆询问起有关细作的详细情况。只见衣帆不慌不忙,条理清晰地开始逐一汇报起来。
不仅将那细作的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就连后续对其展开的审问内容也毫无保留地一一道出。
当皇上听闻倭寇派来的细作实际上仅有区区三人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震惊之情。而更让他感到愤怒和痛心的是,这些所谓的死士以及部分关键要员,居然全部都是由大汗国人所组成!
原来,竟是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们收养了众多无依无靠的孤儿,并在暗地里对他们进行残酷的特训,将这些可怜的孩子培养成了助纣为虐的工具。
皇上越听,那股怒火便如火山一般在胸膛内熊熊燃烧起来,并且越烧越旺,直烧得他面色铁青,仿佛能滴出墨来。
只见他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指节都泛白了,微微颤抖着。口中更是不停念叨着:“可恶啊!实在是太可恶了!这帮倭贼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心狠手辣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此时此刻,皇上满心满脑都是对倭贼恶行的愤恨,以至于连朝廷内部可能存在的相互猜忌之事都暂且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一直静静地站立在一旁的衣帆,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当他听到皇上如此愤怒地斥责时,心中不禁暗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其实,衣帆心中跟明镜似的,他非常清楚,如果不是皇宫里的那些贵族们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贪图享受,一个个尸位素餐,毫无作为;再加上地方上的官员和乡绅也是庸碌无能,根本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导致如今有这么多可怜无辜的孤儿流离失所,最终还被敌人给利用了去呢?
然而,即便衣帆心中有着诸多不满,但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所以表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流露出半分情绪。
相反,他一脸诚惶诚恐之色,忙不迭地低下头去,战战兢兢地说道:“微臣惶恐至极,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呐!”
皇上自然也明白此事怪不得旁人,归根结底还是那些官员和绅乡们的失职渎职所致。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后转换话题,开始对着衣帆大肆夸赞起来。
“衣爱卿此次立下如此赫赫之功,实乃朝廷之幸、朕之幸啊!正巧京畿卫那边有位副将年事已高,欲告老还乡。依朕之意,这空缺之职由你来顶替再合适不过,不知衣爱卿意下如何呀?”
龙椅之上,皇帝面带微笑地看着堂下单膝跪地的衣帆,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然而,衣帆听闻此言却并未面露喜色,反而身体微微一颤,紧接着再次重重地磕下头去,颤声说道:“陛下隆恩,微臣惶恐至极!”
稍稍停顿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陛下明鉴,微臣本无大志,一心只想守住兖州那一方土地,守护好位于兖州境内的医谷罢了。”
其实,在前来京城面圣之前,衣帆就曾被好友滕克私下提醒过,当今圣上生性多疑,最忌讳臣子功高震主。
因此,在进京途中,衣帆反复思量着自己未来的路。
曾经支撑他活下去的复仇执念,如今也渐渐淡去。
毕竟,那个仇家的妻子竟是敌方派来的细作,想必此刻那仇家已然得知真相,并亲手处理掉了背叛自己的枕边人。
如此一来,仇家可谓是妻离子散,这辈子怕是只能孤独终老了。
想到此处,衣帆暗自庆幸仇人并不知道世上还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尚存人世,否则一旦让其知晓,定会如附骨之疽般死死纠缠不休。
从今往后,衣帆决心放下过往恩怨情仇,只为自己好好地活着。
他渴望回到兖州,与心爱的女子共结连理,凭借自身之力护佑兖州百姓周全,扞卫医谷安宁,同时为养育自己长大成人的养父和祖父尽孝送终。
如此度过一生,于他而言便足矣。
想到这些,衣帆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但他还是强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来。
只见他眉头紧皱,嘴唇微抿,眼神游移不定,似乎内心正在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就这样过了许久,他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开口说道:“启奏圣上,微臣斗胆,有一事想要恳请圣上恩准。”
皇帝微微抬眼,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稳重沉着的臣子如今竟如此踌躇不安,于是笑着问道:“哦?不知衣爱卿所为何事啊?但说无妨。”
听到皇帝发问,衣帆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低下头去,用略微颤抖的声音回答道:“回陛下,微臣……微臣心悦于方女医。所以今日特来请求圣上能为微臣赐婚。”
话音刚落,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这突如其来的求亲之事。而衣帆此时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皇帝并没有因为群臣的骚动而动怒,反而面带微笑地继续追问:“原来衣爱卿已有心爱之人,那不知这位方女医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入得了爱卿的法眼。”
衣帆定了定神,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皇帝,正色说道:“陛下,此次微臣前往江夏抓捕细作期间,有幸结识了方女医。她不仅医术高明、仁心仁德,而且在面对疫情时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坚韧和善良。”
“微臣正是被她的这些品质深深吸引,故而对其一见钟情。只是微臣自知身份低微,恐配不上方女医,一直未敢向她表明心迹。因此,还望圣上能够成全微臣这份心意,为微臣做主赐婚。”
说到此处,衣帆再次跪地叩头,以示自己的诚恳之意。
皇帝听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头称赞道:“哈哈,真是没想到啊!此次江夏之行不但成功剿灭了细作,还促成了一段美好姻缘。”
“既然衣爱卿对方女医如此倾心,朕自然不会不成全你们。传朕旨意,即刻为衣爱卿与方女医赐婚!”
随着皇帝金口一开,朝堂上下响起一阵欢呼声。
衣帆激动万分,连连叩头谢恩:“多谢圣上隆恩!微臣定当不负圣望,此生此世都会好好对待方女医。”
衣帆听闻此言,心中大喜过望,他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以无比虔诚和感激的姿态向圣上叩头致谢。
待礼毕起身之后,衣帆再次开口说道:“多谢圣上成全微臣这桩心愿!此外,恳请圣上准许微臣返回兖州。”
“臣的祖父曾再三叮嘱,虽说如今已然寻得了舅舅,然而舅舅对医术一窍不通;而表妹虽天赋过人,但早已嫁作他人妇。”
“臣之父身为医谷嫡传之人,微臣现今虽无法继承祖业行医治病救人,但所幸能为家中长辈迎娶一位精通岐黄之术的贤淑孙媳,如此一来,也算对得起祖宗先辈了!”
圣上静静地听完衣帆所言,脸上原本就温和的笑容此刻变得愈发亲切和真挚起来。
显然,对于衣帆这番恳切的言辞以及其一片赤诚之心,圣上甚感欣慰与满意。
稍作思索后,圣上朗声道:“好,朕自当成人之美,成全你这一心愿!”
紧接着,圣上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接着道:“那兖州的副将离家多年未曾归来,既然如此,正好可令他前来接替京畿卫副将一职。”
“从今日起,朕擢升你为将军,并任命你为兖州副将!望你到任之后,能够恪尽职守、保境安民,莫辜负朕对你的一番期望!”
衣帆闻得此讯,内心的喜悦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他连忙躬身抱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说道:“微臣定当不辱使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跪地行礼后禀报道:“启奏陛下,苏林大人在外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衣帆的眉毛微微扬起,心中暗自思忖着。
其实,他压根儿没打算这么早就接见苏林,毕竟太早见面的话,后面的事情岂不是少了很多趣味?
然而事已至此,他原本想要借机告退,但还未等他开口,只听见上方传来皇帝那威严而又沉稳的声音:“朕料想苏爱卿此次前来,多半也是为了那细作之事。衣爱卿啊,你不妨先留下来一同听听,说不定能给苏爱卿提供一些宝贵的意见呢。”
衣帆闻言,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但皇命难违,他只得硬着头皮应道:“微臣惶恐至极,定当谨遵圣上旨意!”
于是,他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苏林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