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的话音未落,张慧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绣给贾瑚的香囊,怎会落在恂王手中?贾瑚许久没有消息传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恂王拿了贾瑚的香囊,又故意让梧桐认出来,究竟意欲何为?
张慧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每一个都让她心惊胆战。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中闪过一抹血色。无论恂王有何目的,她都不能自乱阵脚。
“梧桐,”张慧低声吩咐道,“你去告诉恂王,就说老太爷虽然不在,但家中长辈们听闻殿下大驾光临,都极为高兴,愿意代为招待。只是希望殿下能体谅府中妇孺的惶恐,莫要太过招摇。”
梧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她轻声问道:“主子,要不要先把姑娘送回将军府?”
张慧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小女孩正乖巧地站在她身边,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与不安。张慧心中一紧,但随即咬牙说道:“不用。她是贾赦的女儿,张氏的外孙女,有些事情总是要经历的。”
梧桐闻言,眉头微皱,迟疑地问道:“可是姑娘如今年龄尚幼,过早接触这些是不是不太好?”
张慧轻叹一声,目光变得深远而复杂。她缓缓说道:“太子这次被废后,就再也没有了起复的可能。当今皇上又年事已高,疾病缠身,众成年皇子们皆是跃跃欲试,想要坐上那把椅子。
老爷如今所处的位置又是那样的敏感,稍有不慎,便可能满门抄斩。
瑶儿年幼无知,正是容易哄骗的时候,若不让她早些接触这些,只怕……”
说到此处,张慧的声音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自老爷进入东大营那天,贾张两家便已经卷入了这场权力的漩涡之中。
以后,我们所面临的事情将会越来越多,瑶儿若一直继续天真下去,怕是哪天就遭了别人的算计。她必须学会成长,学会保护自己,甚至学会如何借用外力反击敌人。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沉重,但世事无常,我们谁也无法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我只能尽我所能,引导她,教育她,让她逐渐明白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
老爷虽然身处要职,但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我们贾张两家都不过是棋子而已。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因此,我不能让瑶儿成为我们的软肋,她必须变得坚强,变得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未来可能遭遇的一切。”
张慧的话语在空气中缓缓沉淀,如同秋日里最后一抹夕阳,既温暖又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凉意。马车外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张慧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车壁上,更添了几分沉重与忧虑。
沁兰烦躁的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掀开车帘就欲跳下去。
“沁兰,你要做什么去?”张慧厉声唤住沁兰,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过的凝重。
沁兰闻言,忙放下车帘,冲着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主子,马车里太过气闷,奴婢想要下去透透气。”
“是吗?”张慧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轻声问道。
“嘿嘿,主子,奴婢几时骗过您?”沁兰干笑两声,试图转移话题。
张慧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了几分:“我听老爷说,你前些日子在一场什么比赛中胜过了所有人,夺了魁首,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沁兰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主子,奴婢并非有意隐瞒主子,只是怕主子担心,这才没有……”
“沁兰,我知道你本领高。可这个世上从来都不缺乏有能力的人,缺乏的是懂得藏拙与审时度势的智慧。
你跟了我这些年,竟一直未曾改了从前的毛病,只知一味的争凶斗狠。
恂王那是什么人?皇室贵胄,又岂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你确实有点子能耐,可这点能耐放在恂王的眼中,怕是连浪花都翻不起来。”张慧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严厉,却也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沁兰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忙跪了下来,身子颤抖着说道:“主子,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一时冲动,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不敢小觑主子。
主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主子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吧。”
张慧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十余年的丫头,心中虽有不舍,却也只是长叹一声,说道:“今日回府后,你去回一趟沙鸥小驻吧,什么时候改了这一身的毛病,什么时候再回来伺候!”
沁兰闻言,重重磕了个头,默默跪到了马车的角落里。
梧桐看了沁兰一眼,沉声道:“主子,奴婢派人先去通知一下太太和大奶奶她们,让她们早做准备。”
“嗯,去吧。对了,派人通知老爷一声,让他查清楚恂王是如何得到那枚香囊的。”张慧沉声吩咐道。
“是。”
梧桐下车后没多久,张慧的马车就再次行驶了起来。两辆马车错开的那一瞬间,一阵风掀起了车帘,张慧对上了恂王那势在必得的眼神。
张慧心中一凛,随即镇定下来,对着恂王弯了弯眼睛,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
看着越过自己的马车,恂王轻笑一声:“有意思。”
“王爷,这是也准备拉拢贾赦和张家吗?”一道阴沉的声音从马车的角落中传来。
“呵呵,张家和贾赦可不是那样好拉拢的,他们背后可是有老爷子在那里盯着呢。”
“那您这是?”
“本王只是想同张大学士叙叙旧罢了,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恂王笑道。
角落里的人影闻言,沉默片刻,笑道:“不愧是王爷,小人佩服至极!!”
“哈哈,先生言重了,本王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恂王的笑声在马车内回荡,带着几分得意与自负。
他捏了捏手中的香囊,一脸惋惜的说道:“早知道张家有如今这般造化,张氏女又是这样一个妙人儿,本王就该早早摘了这朵娇花,也省得便宜了贾恩侯那个混蛋!”
“王爷,小人听说张氏前些年得了一女,据说此女钟灵毓秀,颇有大家之风。小公子与其年龄相当,王爷何不为小公子早早的定下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