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陈宁屁股还没坐热,就想着找赵玉继续商量税收政策的事。
他刚想开口,赵玉就先说话了,“陈主事,你那税收新政,本官已经看过。”
赵玉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只是这税收一项,牵扯甚广,其中利益纠葛复杂。”
“那赵大人您的意思是……”陈宁眉头紧锁,看来这税收政策是难办了。
赵玉摆摆手,“本官自然是支持你的,只是这朝中反对的声音太大,皇上也有些犹豫不决。”
“若是贸然推行,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不过你也别灰心,本官已经向皇上力荐你的新政,皇上也表示会认真考虑。”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也需要你拿出更充分的证据,来说服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
陈宁点点头,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赵大人,既然如此,下官斗胆请求,能否先小范围试行新政?”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试点之地……”赵玉目光落在陈宁身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陈主事可有推荐?”
陈宁心中思量着合适的试点之地。
赵玉这狐狸把球踢回给了自己,这试点之地选得好,新政推行起来便事半功倍。
若是选的不好,只怕会成为那些反对者的靶子。
“下官以为,不如就在这江宁县可作为试点。”
“江宁县?”赵玉略感意外,“江宁县土地贫瘠,赋税本就不高,推行新政,只怕成效不显着啊。”
陈宁微微一笑,“大人此言差矣,正因为江宁县土地贫瘠,百姓更渴望改变现状。”
“若是在江宁县试行成功,更能体现新政的优越性,也更容易说服朝中那些老顽固。”
赵玉盯着陈宁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陈主事果然深谋远虑,本官佩服!”
“就依陈主事所言,明日本官便上报奏折,请求皇上恩准在江宁县试行新政。”
“多谢赵大人!”陈宁拱手道谢,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为了更好地了解江宁县的实际情况,陈宁只带了李文若和几名随从来到了江宁县。
放眼望去,皆是贫瘠的土地,田地里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棵枯黄的庄稼,毫无生机。
“这江宁县,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啊。”陈宁叹了口气。
李文若骑马跟在陈宁身旁,脸色也不好看,“这地里的庄稼,怕是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唉,苛捐杂税虽然不多,但土地贫瘠,收成不好,百姓的日子一样艰难。”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终于来到江宁县城。
这县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个大点的村庄。
进了城,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小贩无精打采地叫卖着。
陈宁下马走到一个卖杂粮的老汉面前,“老丈,你这粮食怎么卖?”
老汉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陈宁一行人,见他们衣着光鲜,腰间佩剑,显然不是本地人,便谨慎地答道。
“这位老爷,小老儿的粮食都是自家种的,不掺假,价格公道。”
“哦?价格如何公道?”陈宁饶有兴致地问道。
老汉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比划了一下,“糙米五文一斤,细米八文一斤。”
这价格比起京城,确实便宜不少,看来这江宁县的官员还算清廉,没有盘剥百姓。
“老丈,这江宁县的赋税如何?”陈宁状似随意地问道。
老汉叹了口气,“赋税倒是不高,县老爷是个好官,不贪不苛,可这地太薄,收成不好,交了赋税,剩下的也不够糊口啊。”
“那你们的日子怎么过?”陈宁追问道。
老汉苦笑一声,“还能怎么过?勒紧裤腰带过呗。”
“农闲,男人就去山上打猎,女人就纺线织布,贴补家用。”
陈宁点点头,心中对江宁县的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
赋税不高,官员不贪,百姓却依然贫困,这问题的根源,在于土地贫瘠。
“老丈,你对朝廷的税收政策有何看法?”陈宁试探性地问道。
老汉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位老爷会问他这种问题。
“老爷,小老儿不懂什么政策,只知道交税是天经地义的事。”
陈宁笑了笑,“老丈,朝廷正在研究新的税收政策,旨在减轻百姓负担,你觉得什么样的政策才是好政策?”
老汉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要是能少交点税,自然是好的,可这地里的收成就这么多,就算少交税,也填不饱肚子啊。”
陈宁心中一动,这老汉虽然不懂政策,但却一语道破了问题的关键。
减税只是治标不治本,关键还是要提高土地的产量。
“老丈,你说的对,减税只是权宜之计,要想真正解决问题,还得想办法提高产量。”陈宁沉吟道。
老汉眼睛一亮,“老爷,您说的对!要是能提高产量,那日子就好过多了!”
“老丈,你对这土地可有什么改良的法子?”陈宁问道。
老汉摇摇头,“小老儿祖祖辈辈都在这片土地上耕作,也没什么好法子。这地啊,就是天生贫瘠,只能靠天吃饭。”
看来这江宁县的百姓,已经被贫瘠的土地磨去了斗志。
陈宁一行人寻了家客栈,安顿好马匹,陈宁和李文若坐在歪歪扭扭的木桌旁,要了壶浊酒,几碟小菜。
李文若眉头紧锁,盯着那浑浊的酒水,半天没动。
他忍不住抱怨道:“这江宁县,也忒破落了些,连壶像样的酒都寻不到。”
陈宁抿了一口,酒味辛辣粗糙,他却毫不在意,“李兄,莫要抱怨这些琐碎之事。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解决江宁县的贫困问题。”
李文若叹了口气,“您也看到了,这江宁县土地贫瘠,百姓们连温饱都成问题,新政怕是难以推行啊。”
“正因如此,我才要亲自前来查看。减税只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
“唯有找到土地贫瘠的根源,才能对症下药,让百姓们真正摆脱困境。”
第二天一早,陈宁便带着几个随从,骑马前往城外勘察地形。
“大人,您看这土,干巴巴的,一点水分都没有,难怪庄稼长不好。”一个随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