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走后,萧瀚思虑良久。他舅舅提点的没错,战场绝对是不留痕迹除掉萧云的最佳所在。想到这里,萧瀚唇边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云世子,照目前情形,您不亲自领兵打两仗,怕难以服众!”很快,萧云就听见了很多诸如此类的话,但他似乎不以为意,每次总是一笑而过。可是,萧瀚煽动了几位老将挑事,萧云不得不有所警惕。
一日,萧云的亲随余延年又来禀告,萧云心里不由窝火,他道:“他们叫我打,我就非得打吗?往年长城和驻防工事没修筑起来,一年要打个三五十回。现在驻防工事这么完善,他们还要像往年那样打,那修这些东西做什么?这些将领只想着自己的功劳、逞匹夫之勇,完全不把国计民生考虑在内。”
余延年叹一口气,他以往是跟着萧齐衍的,所以对军中情形知根知底。他道:“将军们这样想,也并非只为一己之私。这些年防御体系完善,敌我形势已经反过来了,现在乘胜追击,是为了斩草除根、一绝后患。”
“哼!他们的观点恕我不能苟同。”萧云很干脆地说,“胡族的历史虽然比不得中原,但人家也是自成一套体系。靠打仗,即便武力镇压下来,也只是一时太平。斩草除根、一绝后患?我看按照他们的策略执行下去,只会让萧国与胡族仇恨更深,遭殃的是数不清的黎明百姓。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想这仗要无休止地打到什么时候?”
“这些将军打了一辈子的战,突然有一天消停了,他们不滋事才怪!若王爷坐镇,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眼下您越这样,他们越会觉得世子胆小懦弱、不足成事!日久天长,军心涣散,后果不堪设想!”余延年客陈述一句。
“该打的时候我自然会打,仅仅只为了证明自己有没有带兵的能力,就无端挑起一场战事,我绝然不会这么做!边境安稳、百姓安乐,就算他们认定我懦弱无能、软弱可欺,我也无所谓!”萧云斩钉截铁地说。
因为萧云非常沉得住气,所以萧瀚再怎么联合老将施压、挑衅都无济于事。萧云每天所做、所想之事,并不是在如何指挥一场名震九州的大战。而是着眼于细枝末节。什么粮草辎重、弓弩器械、人员配备……事无巨细,他都统统过问并实地详查。除此之外,他经常走访已经融入萧国的胡族子民,从他们那里找求同存异的办法。
老将们虽对萧云领兵打仗的能力不服,但萧云做事踏实严谨、大有章法。对他们也是格外谦逊有礼,在人情世故上挑不出毛病。渐渐的,也没有那么排斥,反而时常提点起这个后生来。
“云世子,您是怎么想的?不在中军大帐里学习如何调兵遣将,整日……哎呀!您知不知道现在人家都怎么说您?”校尉慕容博也是个年轻人,他看不懂萧云心中的大局,但心里替萧云着急。
“呵!不就是说我以后可以管好粮草辎重、后勤补给吗?这话我听着并非是讽刺,反而是对我这晚辈的肯定。你想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补给何等重要,他们现在觉得我粮草可以交给我,不是对我莫大的信任又是什么?”萧云笑道。
“云世子,话虽如此。但我看您以后在他们心里只是个押运官的角色。”慕容博没好气道。
“押运官怎么呢?呵!你是小看押运官吗?”萧云又是笑呵呵一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卑职言尽于此,您自个儿看吧!”慕容博也无话可说了。
萧云放下手中公文,抬头看他一眼,和风细雨道:“行了行了,总有咱们这些晚辈出场的时候,不必急于一时。你跟我一起再去军械库那边看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打仗,咱们得先把装备研究透彻!”
“哼!缩头乌龟!”萧瀚的激将法不管用,气的直骂萧云是孬种。但萧云做事滴水不漏,他想抓个错处都抓不到,只能强忍着坐等时机。
一晃就到劫掠战,时机终于是让萧瀚等到了。现在胡族基本不会像往年那样,明着大规模进攻,而是像不入流的土匪那样,到处打游击。反正劫掠点东西,就麻利跑。追又没法追,打又不好打,就是纯折腾你。
“这他奶奶的,一伙龟孙子!叫我说,直接到他们的地界,把这些杂碎连锅端了!”
“哼!上面不让打,我看,咱们还是卸甲归田算了!”
“真是龙生九子,大郡王萧瀚英勇善战,这世子却是个怂包软蛋!”
……
萧云屡次提醒众将不要掉以轻心,可是老将们各个自以为是,压根儿不把萧云的话放心上。眼看着今年的劫掠战就要这么不了了之了,突然有一天晚上,胡族居然能翻阅城墙来了次突然袭击。
“驻守城防的士兵呢?一个个都是死人吗?!”萧云头一次大发雷霆。
“以往这个时候劫掠战早该结束了,士兵们放松警惕很正常!”一个将领居然说的理直气壮。
“哼!照你这意思,胡族打仗是跟你约了日子的?人家今年还违约了?!如果本帅记得没错,就是你部下驻守的那段最先出的纰漏。纪律松散成这样,你不从自身找原因,尽还大言不惭说这话。如此将领,要你何用?!来人,把他给我拉出去,军法处置!”萧云猛一拍桌案吼道。
这一下,下面没人再作声了。萧云道:“军国大事,岂能儿戏?身为将领玩忽职守、轻敌狂妄,致使敌军有机可趁。今天咱们丢了点马匹牛羊,明天咱们怕是要丢国土和脑袋!今日本帅并非要杀鸡儆猴,而是想提醒各位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世子警醒的没错!”没想到萧瀚尽然头一个站出来支持萧云。
“我等谨记主帅教诲!”其余众将也异口同声附和。
接下来,有老将谏言道:“主帅,眼下当务之急除了整顿内部,胡族也必须严加惩戒。否则士气受挫、百姓惶惶,与我军不利!”
此言一出,众将纷纷要求主动出击攻打胡族。萧云知道,目前这个情况,的确需要让胡族长点教训、知道厉害。
“现在胡族兵力分散,又要深入人家的地盘,此战并非易事!”萧云道。
“不如这样,世子、我还有几位老将军各带一些人马,来个遍地开花,怎么样?”萧瀚提议道。
“大郡王说的可行!”老将们听说有仗打了,各个笑逐颜开、摩拳擦掌。可萧云却眉峰微皱,没有表态。
萧瀚知道,此时此刻不能让萧云有思考的时间,便故意是他难堪道:“嗯……世子尚无带兵打仗的经验,此次深入胡族,太过危险。建议还是坐镇大本营,调度四方。”
此言一出,那些老将似心里有底一般,看萧云的眼神都颇有深意了。萧云自然立刻就知其间微妙,当即起身笑道:“大哥都身先士卒了,我这个弟弟岂能躲懒?那就咱们各领两千人,去胡族打打猎也好!众位将军,谁愿意一起围猎?”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
萧瀚见萧云这条颇有沉浮的鱼,终于是咬钩了,他在心中冷笑道:“云弟呀云弟,日后孤魂野鬼在胡地,可别想家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