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芙面上带着怒意，声音也不免高了几分，殿内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向母子二人看去。
怀里的萧晟羡察觉到段云芙不悦，小脸上的骄傲之色也尽数散去，看着段云芙声音低了几分“羡儿罚那宫女以后都不能吃糖了，便命人将她的舌头拔了下去。怎么了母妃，羡儿可是做错了？”
此话一出，席间顷刻之间安静了下来，众嫔妃皆是满面震惊面面相觑。
段云芙亦是怒不可遏，勃然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才多大竟这会般狠心。”
段云芙只觉有些头疼，只见林蕊瑛闻声忙走上前，一脸紧张“羡儿，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萧晟羡见林蕊瑛过来，心底顿时又有了底气，点了点头，一副可怜的模样看向段云芙，糯糯道“母妃，羡儿做错了吗？母后和羡儿说过，小孩子做错了事要知错就改，若是羡儿真的做错了，母妃可以不要生羡儿的气吗？羡儿以后定会好好改的。”
萧晟羡说着，小脸上满是委屈，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也落下了豆大的泪珠，扑进段云芙的怀中委屈哭诉着“母妃不要生气，不要不理羡儿了好不好？羡儿一定会改。”
段云芙见萧晟羡哭的如此模样，心底瞬间软了下来。
只见萧谨年一脸不悦蹙着眉头向这里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段云芙怀里哭的伤心的萧晟羡，冷声道“堂堂金誉大皇子，朕的长子遇见这么大点事情就开始哭鼻子吗？还不快从你母妃身上下来！”
一声震怒，怀里的萧晟羡瞬间止住了哭声，回头看着一脸怒气的萧谨年不自觉又往段云芙怀中躲了躲。
林蕊瑛见萧瑾年的怒色，心中不免心疼起来“陛下，羡儿还小，你与他说这些只怕他还不懂，一切都是妾的疏忽。”
“他如何不懂！朕瞧他心中懂得很”萧谨年说着便伸手要将萧晟羡从段云芙怀中抱下来。
段云芙见萧谨年如此盛怒，只怕动作弄疼了怀中的小人儿“阿怀，不要生羡儿的气，阿怀要怪只怪我没有在羡儿身边陪他长大。”
段云芙说着，眼里满是自责“阿怀，我日后定会好好教导羡儿的”。
萧谨年面上怒色散去几分，语气也软了下来“云芙，朕不过是气他堂堂大皇子还哭鼻子。”
说着又瞪了一眼萧晟羡，语气冷冽着“此事就此作罢，日后若是朕在听见你哭鼻子就算你母后母妃求情，朕也绝不轻饶了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萧晟羡顺杆子下爬忙应声答道。手脚并用从段云芙怀中下，来跑到乳娘身边去逗昭昭。
段云芙见萧晟羡如此，心中暗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敢想象一个三岁的小人儿竟会做出那样凶残的事情，若不是见到萧晟羡那与自己十分相似的面貌，她都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所生。
林蕊瑛见殿内所有人低垂着头，气氛一时之间满是紧张“好了，你们都继续吧。”
段云芙无奈的看向萧瑾年，见他亦是无可奈何的挑了挑眉，碍于此等场面便也闭口不提。
她想来日方长，她定要好好教导羡儿才行，她相信人性本善，只要她耐心些，羡儿终会做个心善的孩子。
席间段云芙又吃了许些酒，却觉得吃了酒后脑子反而比平日清明了许多。不免心中自嘲一笑，这酒竟喝不醉自己？
段云芙不愿再这里继续坐下去，席间嫔妃们的谈笑声吵的头疼，与萧瑾年言明后便向福宁宫走去。
萧瑾年虽想言语相留，只听段云芙说到头痛，眼底便闪过几分紧张嘱咐了几句就让段云芙先回了去。
回去的路上，段云芙不免又想起那林梅来，心中隐隐觉得梅林中好似缺了什么东西，或者少了什么人。
想的出神，只听身后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皇贵妃娘娘”。
段云芙闻声驻足回头望去，只见是方才席间那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正向自己这边走来，身边跟着两个小宫女，隆起的腹部深深刺疼了段云芙的眸子。
段云芙站在原地不解，只见楚昭仪走上前微微福了个身，声音如莺“皇贵妃娘娘，妾是崇绣宫的楚昭仪，今日借除夕夜方有幸见到娘娘尊荣，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呢。”
段云芙不解楚昭仪来意，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要转身离去。
楚昭仪却不紧不慢的跟在段云芙身后，继续开口道“娘娘如今当真宠冠六宫呢，想当初妾刚随着陛下回宫之时也是如同娘娘今日这般风光。”
段云芙止住脚步，转身看向这和与自己长相相似的女子，眸子里满是疏离“楚昭仪是想说什么，崇绣宫与福宁宫并不顺路，这深夜寒凉还是不要再外面多逗留了好。”说着，又开始向福宁宫走去。
本想着楚昭仪听见话后会识趣的离开，可听见身后她又跟上来的脚步声后，段云芙有些无奈，只得下令让身后的乳娘先带着昭昭回去，以免招了寒气。
段云芙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边走边道“楚昭仪想说什么便说吧。”
“妾不想说什么，只是想上前仔细一睹娘娘风采，从前没见到娘娘时只听外界说妾是与娘娘的样貌如何相像，尤其是一双眼睛，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楚昭仪说着，加快了步子走到段云芙面前将其拦了下来，手抚上自己脸，眼中露出一抹妒色，狠狠的看着段云芙“娘娘听说过庄周梦蝶的故事吗？娘娘您说这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呢？”
楚昭仪又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娘娘您说，待妾和陛下的孩子一出生妾就可以继续服侍陛下了，到那个时候陛下还会到福宁宫去吗？”楚昭仪笑的花枝乱颤。
段云芙似被说中了心事，心中一痛“你是特意跑来跟我示威的吗？”
段云芙对于之前的事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现在知道的一切都是从萧瑾年口中说的。所以今天她见到了楚昭仪，听她说的那番话心里也想知道那个答案。
是啊，所以她到底是庄周还是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