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房间的顾且并没有就此作罢,她先是找到庄远,开口直问自己能不能收拾几个人。
庄远以为她说的是客人,拿出手机准备发信息,“名字,我让神童查查身份背景。”
“不知道那些混混的名字,只知道现在正被拘留。”
庄远愣了愣,把手机揣进裤袋:“混混儿?”
“嗯,傍晚时候打了阿昭,听说拘留十五天。”
男人快被憋笑了,顺着话反问:“你想怎么收拾?”
这……顾且只想替阿昭出气,还真没想好怎么收拾,不过绝不能拘留几天就算完了,她愤愤地说:“最少拘留他们几个月!”
“就这?”
“嗯!越久越好,谁叫他们乱打人,还把阿昭打成那个样子。”
“行,我跟二宝说一声,他就能办。”
庄远交待二宝的时候同时把周延叫了过来,名义上是治伤,其实是想周延发现姐弟俩同睡一张床。
试想一下,不伦之恋通过周延的嘴巴传到五爷耳里,作为父亲,总会出面处理,也就是说只要跟紧顾且,很快就可以见到五爷真容。
可惜等周延屁颠屁颠跑来的时候,阿昭凑巧站在过道里歇凉,没有如人所愿躺在女人的床上。
一身淤青没能引起太多重视,周延看过后什么药都没留下,轻描淡写说了句“过几天就好了”转身要去撩庄远。
顾且看他如此敷衍顿时火大,一句话怼了上去:“你是什么医生!他伤得这么严重,你居然连活血散瘀的药都不开,我告诉你,没本事别耽误别人!”说完牵起阿昭就要下楼:“走,我们去医院。”
这时周延才发现两人关系异常,忙不迭跟在后面解释:“哎呀小太太,你先别急,听我说啊!这些伤都是皮外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而且这小子年纪小恢复快,那些活血散瘀的药膏真没什么用,顶多让他上药的时候疼几下,没意义的。”
“放屁!”顾且忍不住骂了脏话,“照你这么说,人家大药厂费心费力研究出的药都是废物了?”
论吵架,男人天生不占优势,周延差点被这话噎死,无奈开始翻药箱,找出一瓶没标签的药递过去:“小太太,外涂药膏真的没用,你把这个给他吃了,我保证,三天散淤,七天全好。”
“真的?”
“比珍珠还真,骗你我横尸街头!”
顾且瘪着小嘴接过来,毫不客气撂狠话:“你要敢骗我,我就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媳妇!”
在她看来是狠话,在旁人看来是气话,只有被诅咒的人愣了神,似乎被这话开启定身法,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顾且扶阿昭回房吃药,庄远朝楼下走,与周延侧身而过之际,一句模糊不清的呢喃飘进耳膜——“还真是母女俩,说话一个字都不带差的。”
“什么?”庄远回头,不太确定自己听到的内容。
周延回过神,瞬间换上花痴脸往人身上凑:“没什么,远哥,今天有空包吗,咱俩喝点?”
“没有,不喝。还有,你比我大,别一口一个哥。”
“切……哎对了,小太太跟那个傻大个儿什么关系啊?看着好亲密。”
庄远故意擦着他走就是为了等这句话,不过也不能太主动说出来,假咳两声说道:“人家之间的事少问。”
“什么意思?他俩……”
“别问我。”
周延活了半辈子,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意思,嘟嘟囔囔说了句“怎么母女俩的口味差这么多”。
这话又让庄远听去几个音,摸不着头脑。
凌晨三点送走最后一拨客人,顾且收到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收拾完了】。
倘若她知道这里的“收拾”是什么意思,一定不会让夜色出手,因为出手的结果就是那三个人当天晚上得到了悔恨终身的惩罚——被同监室的人齐齐打断双腿。
仅仅断腿还不够,庄远和二宝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从拘留变成入狱,快办快判,刑期十年。
源于这三个人的遭遇,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那些对陶嘉不轨的混混不敢出现,剩下几个自诩真爱的追求者看到阿昭在她身边,同样不敢冒头,生怕得到一样的下场。
接下来的一个月发生了两件事:
神童来找庄远要娃娃,顾且主动归还。
为了调包之举不露出破绽,故意说娃娃好像是自己小时候亲手做的,所以才会向庄远要来怀念。神童没反驳没怀疑,撕开娃娃背后的粘扣,看到胶水依然封着长舒一口气,紧接着比上次还要着急地离开。
六月中旬某天,乔未生来了,如同陈宝儿所说专点学生妹作陪。
夜色目前的学生人设只有柳清清一个人,而且她也接待过乔未生几次,可最后的结果还是乔未生不满意地砸东西,砸完主动赔偿,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
从乔未生进门到出门,庄远谨记神童说过不让顾且和他碰见,于是他们也就真的没有碰见。
关于乔未生的身份,庄远在被神童告诫之后仔细查过,这人是京城乔家的小儿子,在一屋高官中唯有他不恋仕途,整日沉迷作画。
年少时经常画些大尺度作品被人举报,留有不少案底。后来沉寂五年,又跟一桩人口失踪案扯上关系,不过由于证据不足再无下文。接着就是创作神女系列一炮而响,成为绘画界人人尊敬的乔大师。
无论从年龄、经历、亦或者生活圈、交际圈来看,乔未生和顾且都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为什么神童担心他们见面?
人为干预永远敌不过命运安排,它想让两个人产生关联的时候,总有千万种方法,并且以玩味的视角戏弄芸芸众生。
七月一号,阿昭十九岁生日,恰逢周六,顾且想把楠楠接回来一起团聚,也想回去看看久无人居的小家,顺便跟房东大爷商量退租。
上午十点,一阵起床闹铃惊扰了酣睡的男女,女人附在男人耳边呼唤:“阿昭,醒醒阿昭,别睡了,去陶老师家把楠楠接回来。”
“嗯?”
“去接楠楠回家,中午给你过生日。”
“好,那你呢?”
“我让前院打包几个菜,然后再去买个蛋糕,在家里等你们。”
“好。”男人亲亲女人的嘴角,忍不住回想一年前的今天,她带他进城办户口,她当着很多人说“跟我的姓”,同是那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尝到蛋糕的滋味,甜得要命。
“媳妇,你生日是哪天啊?”
顾且身子僵了僵,微微摇头低声回应:“不知道,我……没有庆祝过生日。”感受到男人的拥抱又紧了些,她宽慰对方也宽慰自己说:“厉姝给我办身份证的时候填了八月二十八,就当是那天吧。”
许久的沉默,仿佛时间慢了许多,两人鼻尖相对,听着彼此的心跳享受短暂的安谧。
“好了,快起床吧,我让二宝陪你去接楠楠。”
“嗯。”
自从被打事件后,二宝成了阿昭亦师亦友的存在,常常带着他去市里拳击馆练身手,偶尔还会教他处理突发事件。
二宝也是个苦命人,听说小时候被人拐到沪上卖了,卖给一户无儿无女的中年夫妻,过着衣食温饱的生活,可惜好日子没两年,养父母怀孕了,把他扔在街头不闻不问。
后来机缘巧合遇上五爷,就这么进了夜色,可以说是夜色养大的孩子,比山庄调来的打手地位高一些。
夜色里面养着这么多人,只有他是五爷亲自赐名,寓意好也顺口,他叫宋乐成,只不过大家看他小时候圆滚滚的很可爱,一直二宝二宝这么叫着,反而埋没了乐成这样的好名字。
二宝很圆滑,不同于狗娃那种天生聪明脑子快,而是一种生长环境练就的本能,所以顾且很放心阿昭跟他亲近,
两人一走,顾且脱下身上的昂贵旗袍,找出一套普通t恤牛仔裤换上,悠哉悠哉逛花园,耐心等着闲庭送菜过来。
毫不意外,从她走出夜色“庙门”那一刻庄远就跟上了,倒不会问去哪儿、干什么,总之就是紧紧跟着,完全是个称职的贴身保镖。
细说起来,距离上次马路械斗已经过去半年,虽然不知道神童最后如何处置那些杀手,但从这半年的安稳来看,林老大可能损失惨重,短时间内很难再做些什么。
当然,庄远的时时保护在其中发挥莫大作用,因此顾且也没有圣母到让他别跟。
寓意团聚的十个菜、做工精美的生日蛋糕,当她提着这些东西回家时,第一眼看到的是陶嘉和二宝。
“陶……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楠楠说阿昭今天生日,邀请我来的。”
顾且心口疑惑半瞬,仅仅只是半瞬,陶嘉主动说出原因:“今天周六,有些人知道我放假总在楼下转悠,阿昭和楠楠怕我一个人在家出事。”
“哦,他们兄妹俩呢?”
“去给邻居送水果了,阿昭说很久没回来,送些水果表表心意。”
说真的,陶嘉一口一个阿昭叫得如此亲密,顾且听着很不舒服,而且此时此刻她和庄远提着东西站在门口,对方像是女主人一样站在里面,还特别自然地叫他们赶快进去坐下。
更重要的是陶嘉穿着她的拖鞋,跟阿昭情侣款的拖鞋。
二宝倒很有眼色,起身走过来笑着打圆场:“远哥,小太太,刚才我们去接人的时候碰到一个男人在这美女家门口鬼鬼祟祟,我逮住踹了几脚,那家伙说他老大看上这美女了,所以阿昭才把她一起接过来。”
陶嘉顺着话连连点头:“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