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剩下的这些饭食就被端了上来,桌子就摆在外面,崇华夹了一口茶送进口中道:“柳娘娘做的,确实不错。”
他丝毫不介意这是剩菜剩饭,吃的还挺津津有味。
柳扶鸢坐在摇椅上,手中的书压在手底下。
“这本书,朕看过,那秀才最后娶了公主,小姐病死,不过那秀才情深,做了不少诗来祭奠小姐。”
崇华笑了下,将柳扶鸢手底下的话本子结局直接说了出来。
“陛下还看这种书?”
她脸上笑意始终淡淡,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崇华开口:“闲来无事也会看看,毕竟如今朝政有师傅把控,朕也清闲不少。”
“柳娘娘若是喜欢这些话本,朕那边还有不少,改日让隆春给您送过来。”
一顿饭下来,听着崇华的语气倒是跟她熟络不少。
“不必了,陛下一番好意,我心领了。”
不管崇华说什么,柳扶鸢始终都是这副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柳扶鸢这是不待见他,偏他像是看不出来一样,攀着关系。
“柳娘娘在这宫中可是烦闷?不如待会儿陪朕去御花园放放风筝如何?”
三言两语便使得柳扶鸢不得不离开这钟灵宫,她已经拒绝他多次,再拒绝下去便是不给他面子,万一他翻脸,倒是不好弄了。
见柳扶鸢没有拒绝,崇华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去将朕宫中的纸鸢拿来。”
隆春点头应下,一旁的小太监立马小跑离开。
崇华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让柳扶鸢先一步走,钟灵宫距离御花园不算太远,两人走在宫道上,倒是没什么话聊。
“柳娘娘许久未曾归家了吧?”
不知为何突然提起了柳家人,柳扶鸢闻言轻点头:“回陛下的话,是的。”
她态度小心谨慎,回话也是滴水不漏,崇华压下眼底的不耐继续说道:“柳娘娘想回家吗?”
“陛下想让我回吗?”
柳扶鸢将话还给崇华,莫名其妙的提起柳家人作何。
“柳娘娘说笑了,你若想回去,朕必定是应允的。”
“对了,柳娘娘,前几日师父给朕留了道难题,朕至今未能解开,听闻柳娘娘博学多才,不如帮朕一起想想?”
走到御花园,小太监也将纸鸢取来递到了崇华手中,他说完话后,将纸鸢放飞,那纸鸢宛如大鹏展翅一般起飞。
转轮握在崇华手中,长长的线隐入云层之中看不真切。
他抬头看着纸鸢问出了这个问题。
“后宫之人,不敢妄议。”
柳扶鸢才不会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能敷衍就敷衍,绝不多说一句话一个字。
“师父问朕何为君臣,朕道君臣之道,臣事事而君无事,君逸乐而臣任劳。”【注】
“柳娘娘你说,朕说的可对?”
他转过头来,眼中笑意有几分明媚,却带着试探。
柳扶鸢垂眸,他这话,分明是对方晏尘把持朝政不满的很,可却没有实力同方晏尘对抗,只能借此来为难自己了。
这小子,瞧着年岁不大,却有八百个心眼子。
“我不懂,陛下这话,是何意思?”
她装傻充愣,就是不正面回他的话,崇华面上笑意淡了几分,他将手中转轮交给她道:“朕想起还有事情没处理,柳娘娘玩吧。”
说罢就离开了这里,当真是走的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
柳扶鸢扯了扯纸鸢的线,这纸鸢做的不错,可惜这人不咋滴。
隆春看着自家陛下脸上不悦的神色说道:“这柳太妃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
“她是个聪明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崇华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说话老道的简直不像是个十岁的少年。
“寻人进宫吧,朕要看看,她在方晏尘的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方晏尘这人,一向绝情,心狠手辣的没有一丁点的破绽,如今让他找到了这么一个人,可就别怪他出手太狠了。
人一旦有了软肋,再硬的盔甲也不顶用了。
晚间方晏尘回来听说小皇帝白天来过钟灵宫,眸光幽深,这小皇帝还真是迅速,这么快就盯上了她。
“督公!”
没等他细想,怀中就扑来一人,将他环抱住,他用身上的斗篷将人裹住,为她挡去不少冷风。
“督公好几日没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柳扶鸢一副委屈的样子,瞧着是撒娇,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才几日,越发放肆了。”
“督公惯得。”
方晏尘垂眸看她,淡淡说了一句,柳扶鸢立马反驳,两人有来有往的说着话。
柳扶鸢就发觉这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永远都是这幅淡然的样子,好似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他抬眸一顾。
说话间,一根簪子别进柳扶鸢的发间,她抬手摸了摸,本应是冰凉的簪子却因为在他的怀中躺了一路,变得温热不少。
“这是什么?”
方晏尘看她,玉簪落在乌发之间,配上她这素净的打扮,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戴着吧。”
他难得露出一个笑,柳扶鸢也跟着笑了下:“督公这是在还我的定情信物吗?”
她赠他荷包,里面装着碎碎平安,他还她玉簪,鸢尾花开念念不忘。
“贫嘴。”
方晏尘没有多想,但经过她这么一解读,似乎也有了不一样的意思。
原定的婚期被延后,方晏尘寻摸了一个不错的日子,只是想让她出宫的念头却不得不因为崇华突如其来的闯入而停歇。
成婚那日,也没多少人,都是一直跟着方晏尘出生入死的人,加上吉夏也就才十来个人。
因着在宫中,事情还被压到了晚上,方晏尘觉得委屈了柳扶鸢,没想到姑娘倒是不介意。
一身火红的红嫁衣,白嫩的手牵着红绸同他拜了天地。
“此生此世,妾只愿与君两心相依,不离不弃。”
她看着他,眸光中点着微微燃烧的烛火,那般耀眼,那般令人移不开眼。
好似在她的心中,喜欢一个太监,嫁给一个太监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她在乎的,只有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