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系统…也会被位面的病毒感染么?
喉咙发痒,又烧得滚烫发疼,干涩沙哑的挤出几个字都困难,不住的想要咳嗽。她咳得耳朵里都有些嗡嗡的幻听。
怕传染给老者,白青子往后退了几步,难看的脸色愈发苍白失血:“没关系,我会慢慢好起来的,那药……”
老者从袖里摸出一个小巧碧玉的瓶,隔着几步扔给了她。
“服用既见效,且今后身体会免疫此类瘟疫,不会再被二度感染。至于我那孽徒…望大人回京后放她一马,她与她那没用的男人,老夫都会一一惩戒。”
拿了别人的解药,白青子尽管心有不愉,但还是只能无奈释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年若不是有神医在,燕长凛早就已经被当成怪物射杀了。
罢了,反正男女主的事她也没权限掺合。
白青子握紧掌心玉瓶,释然一笑:“告辞。”
“且慢,既然遇见便是有缘,老朽刚钓上来的这尾鱼便送你吧。”
“啊、啊?”
于是,白青子呆滞的拎着一条鱼,迷迷糊糊的踏上了回山洞的路。
【你要救他么?】
“你又要骂我么?你是不是讨厌我来着我总感觉…反正咱们老是意见不合,要不然你去找个其他正常人类宿主吧,反正我也只是个系统……”
虽然白青子还挺讨厌这个提示音的,它总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嘲讽姿态睥睨着整个故事,对人情冷暖感到不屑,对任务目标也没几分尊重。
但,似乎每次自己遇见危险时,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也总是它。
如果说白青子一直在温柔的无条件保护任务目标的话,那么在它心底,它永远都在理智清醒的无条件优先考虑白青子的安危。
至于任务目标,对它来说并无她本身重要。
白青子微微垂头叹气:“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或许我俩是一起诞生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向数据库申请给你换个新宿主的。”
提示音沉默几瞬。
【不要。】
“???可咱俩锁死在一起只能互相嫌弃。”
【我没有嫌弃过你。】
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它又陷入了装死待机状态,不管白青子怎么戳都不出声了。
前边便是山洞,白青子摸了两把雪将手冻得冰凉,又贴上自己的脸,将高温暂时降了下去,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燕大人!我带了水跟鱼回来,还有在附近捡的锅,一会儿给你煮过鱼汤,等身体暖和起来咱们就回京城吧。”
她声音雀跃,一如既往的欢快,完全听不出什么异样。
但她心里清楚,她恐怕是回不去了。
她总不能因为自己想跟他回去,就把瘟疫带到京城,牵连无辜百姓吧。
久久未得到燕长凛的回应,白青子往里寻了半步,听见山洞深处传来燕长凛一如既往沉稳含着雪意般的声,微哑,不乏清冽。
“别过来。”
“…怎么了?”
“现在天色还早,带上我衣袖里的钱袋去前个镇子再买辆马车,你先回京复命。”
“我知道,我刚才就说了一会儿就能回去了呀,但是燕大人你得先……”
白青子揉着头又往里走了两步,这次燕长凛的语气明显慌乱急促,连呼吸都紊乱,一双蒙着雾泽的凤目隔着些许距离淡淡望着她。
“青,别靠近我,你听话,你先回去…我随后便会出发回程的。”
他声音难得如此温和,像是哄骗般,耐心的继续往下讲:“我有些不舒服,所以才让你先走。”
她当然知道他身体不舒服,她就是为了救他才回来的啊。燕长凛该不会发现自己感染了瘟疫不想传染给她,所以才在这闹别扭吧?
白青子试探性的伸手去触碰他,他眸底错愕,迅速敏捷的躲开,惊魂未定。燕长凛掩唇急促咳嗽几声,语气愈发重。
“都说了别过来,什么时候你才能稍微听些话呢?”
“…燕大人,你凶我!”
燕长凛还以为她生气之后就会走,结果白青子好半天才委屈憋出这么句话。
她眼角低垂,乖乖巧巧伫立原地,茫然无措的望着他。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讨厌我来着?你肯定是想先把我支开,然后自己找个酒楼吃香的喝辣的,顺便再奋笔疾书一番我摸鱼怠工的罪行,恶毒的呈给圣上。”
白青子越说越委屈,抬袖假惺惺的擦着莫须有的眼里,仿佛自己口中的指控都是真的一般。
燕长凛梗住。
他钱囊都给她了,哪还有什么银两吃什么香的辣的,而且论去消极怠工,明明他更……
这小玩意脑袋瓜里一天天都在寻思些什么?
怕她真这么想,燕长凛忙开始组织着措辞认真思考这得怎么解释怎么哄。
“我没有凶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果然燕大人一定在偷偷讨厌我吧,我已经不是你靠谱的同僚了是吗?”
“没有这么想,不是,我……”
“如果燕大人还喜欢我的话,那、抱!”
白青子笑盈盈的朝他伸开手,仍是初见时那副不讲道理又不谙世事的模样。
忆起往昔,燕长凛舒展了眉眼,微微偏头望着她,几分懊恼:“怎么就跟你说不清呢?”
燕长凛当然察觉到自己感染了瘟疫,好在症状早期不会通过接触感染,即便如此,他还是心惊胆战的不敢让她离自己太近。
可即便如此。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无法抗拒她任何要求了。
前半生,作为怪物的他不敢触碰任何值得珍惜之物。燕长凛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注定孤寂,永远以过客的身份无悲无喜的活在这灰白世界里。
唯她,会永远傻乎乎的朝着他而来,不惧他,也不逃避。
就像是溺水的人在放弃挣扎选择沉落后,忽而有那么一双手牢牢握紧他,将他从那深陷沉溺的冰冷阴暗海水中再次解救出来。
于是,记忆里初见那日。
小狐狸踏着碎雪而来,着朱砂红的飞鱼服站在朱墙青瓦的梨树下,她仗刀佩鞘,在黎明天光未亮下着细雪簌簌的宫道追上他的步伐——
她唤,燕大人。
于是,人间忽而下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