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疑卫承渊教容允浩的剑法有问题,但她没找到证据。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见过两位世子,是属下!”
黑影落地,是一张熟悉的黑脸。
大黑对小世子行礼道:“世子请随属下回府一趟。”
卫承渊闪身到一旁,翻墙去找自己妹妹卫岚。
大黑总觉得同样是暗卫,为什么卫承渊能把小世子拐跑,他却每天都在错付,所以他每次看见卫承渊,都是一张黑脸。
“第一百.....”容允浩手里还拿着木剑,闻言,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回家?我师父好不容易教我练剑,时间很宝贵的,回家做什么呀。”
大黑的眼眶红了一圈,看了一眼顾澜,却还是开口道:“太妃要走了,想见您最后一面。”
“走了?去哪里,祖母不是前段时间刚回家吗。”容允浩攥紧了木剑,怔怔的开口。
大黑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道:“属下的意思是......太妃就要死了。”
顾澜看到他出现,便意识到了什么,她已经站起来,放下手中折扇,抄起桌上的杏仁酥,将小世子放到自己背上。
疾风掠过,她施展轻功,朝睿王府赶去。
“一百剑做到了,今天可以吃很多杏仁酥。”顾澜将杏仁酥放到容允浩手心,声音温和。
背上,小世子的眼神充满迷惑与不安,他紧张地搂着顾澜脖子,问:“澜哥哥,死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直记在心里,却再也见不到了。”
顾澜回答。
小世子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滚了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我会一直记得祖母的。”
“嗯。”
睿王府。
顾澜在王府畅通无阻,她将小世子放下后,目视着他走进嘉太妃的房间,就默默地坐在了内院的院墙上。
眼下,睿王府戒备森严,连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京中人都知道,睿王虽然没了,但王妃还在,王妃的母族李家也还在,王府手里还有一批自己隐藏的暗卫家丁,短时间内,睿王府仍旧是京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当然,这股力量是有限度的,暗卫也好,府兵也好,总有一天会衰老,忠诚度也会一点点消退。
要不是容宝怡代替小世子参军,又靠之前的军功和睿王之女的影响力,在军中站住了脚,睿王府的处境会比现在更差,早晚会因为后代断层而逐渐没落。
知道睿王还活着的,除了顾澜他们,也就只有王妃,小世子和容宝怡,以及几名容朔的心腹。
小世子只是看着呆萌,但一点也不傻,绝不可能跟他人透露睿王还活着的事。
而嘉太妃......虽然常年居住在深宫之中,没和容允浩见太多面,但她一直以来都对这个嫡孙无比疼爱,经常从宫里给他往外送小玩具。
这段时间,太妃被接回王府,容允浩已经将其当做至亲。
容珩说过嘉太妃熬不过这个夏天,可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对容允浩这个刚和祖母熟悉起来的孩子来说,还是显得格外残忍。
这时,戴着面具的容珩推门而出,一跃而起,坐到顾澜身旁。
“回光返照,我和师父都没办法。”容珩摘下面具,低声解释,眼神有些暗淡。
这段时间,容珩和杜常宁一直在试图救治嘉太妃,但实在无力回天。
可能若非如此,容璟也不会让嘉太妃回王府。
他习得医术,就是想救治想救的人,此刻却还是无能为力。
屋里,现在只有容朔一家三口,以及一个注意太妃情况的杜常宁。
他和顾澜都不会进去,只是想将嘉太妃最后的时间,都留给容朔一家人。
忽然,只听“轰隆”一声惊雷响起。
顾澜抬头看去,天上积满了厚厚的乌云,院内的古树被狂风吹得沙沙作响,去年这个时候,京城还因为水患变成一片汪洋,还好看今日天空的声势,不会是什么特大暴雨。
两人躲到屋檐下,风很快停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击打着院中的古树,带着一丝丝寒意。
容珩望着紧闭的房门,陷入了回忆,低声道:
“很久之前,我和小酒吃不饱饭,嘉太妃曾让自己的宫女为我们送些吃食,但没过多久,这件事被几名太监知道,那宫女就再也不敢来了。后来我得知,那名宫女之所以会来为我送饭,是嘉太妃认为我奇货可居,如果有一天能恢复皇子身份,或者成为王爷,一定能帮到容朔。”
“你不喜欢她如此有目的的行为?但你和杜常宁还是救了她,没有你们,她可能半年前就不行了。”顾澜问道。
容珩笑了笑,摊开手心,是一颗橙黄色的硬糖。
他将糖放到嘴里,摇头道:
“我知道她有目的,但是我仍旧很感谢她。
因为我想,她选择帮我的时候,应该也有一瞬间,是真的把我当成子侄看待吧,这座皇宫里还有在乎我的人,就足以让我感激。”
酸甜的糖豆在嘴里蔓延,容珩低着头,漆眸深沉,情绪低落。
下一刻,顾澜温热柔软的手,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掌心,一下子多了好多粒各个口味的糖豆。
“我来的时候拿的,都给你。”
顾澜回想起当初,容珩出人意料跟二皇子打架的事,她现在忽然恍悟,他,是因为自己的糖。
因为过得太苦了,所以哪怕只是一颗糖豆,一次他人微弱的善意,他也想用尽全力攥在手里,甘之如饴。
容珩表面上不相信任何人,可实际上,他心里记得每一个帮助过他的人,不管是对嘉太妃,还是曾经掖庭的太嫔,亦或者是在三皇子容玦死后,仍旧坚持救治着苏皇后......
容珩的骄傲让他只会默默地在背后守护,绝不会轻易开口言说。
他明明运筹帷幄,心思深沉如海,可内心,却像个赤诚而天真的孩童。
顾澜用自己的手心,捂暖了容珩微凉的手,认真的说:
“你才不用抓着一点点爱活着,因为我会一直陪着你,给你很多很多的爱。”
顾澜的话,就像此刻清爽凉快的大雨,让他刚刚还陷入低谷里的心,好像忽然变得沉静清醒。
他应了一声,侧头看向她:“谢谢你。”
顾澜看着屋檐外的落雨,心想,应该是她谢谢容珩才是。
因为......她一直以来,也是一个人穿梭在黑暗中,是容珩这个看起来腹黑闷骚,实际上却纯情正直的少年,让她越来越爱这个世界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从内被推开,一身素衣,面容苍白如纸的睿王妃走了出来,她的脸上还有着干涸的泪痕,嘴唇也没有血色。
“小侯爷......小五,”她看见顾澜和容珩,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微微颔首,“母亲她,走得很安详。”
顾澜不禁看向房门,心中黯然。
嘉太妃还是走了,还好......苏馨玉死的比她早,他们也算是给她报了仇。
容朔就在王妃身后,拉着容允浩的小手,默默地走了出来,脸色格外沉重。
顾澜之前刚回京,来睿王府拜访时还见到了他,容朔可谓是春风得意悠闲自在,而现在,他仍旧高大冷峻,却仿佛短短一两个月,就老了好几岁。
他看向容珩,声音沙哑:“你之前说的没错,母妃的确是因为发现了苏太后跟小叙子的事情,才被太后毒害,而且,她还说......”
容朔没有再往下说。
睿王妃看出了容朔要说的事关机密,便朝容允浩招了招手:“我们再去陪陪祖母好不好。”
“好,我,我想把所有的杏仁酥,都送给她吃。”容允浩眼眶红红的,认真的点头,跟着母亲又走进屋里。
顾澜心里一酸,也想走,容朔却说:“顾老弟,你和小五的关系......听听也好。”
容朔的眼中不止有痛失母亲的悲痛,还带着几分异样的沉重。
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就见容朔凝视着容珩,低沉的开口:
“母亲还说,她当时服侍先帝左右,于先帝驾崩前半个月,曾无意间,亲眼见到先帝......起草了一封废太子的诏书,而依她之见,先帝本想册立的新太子,是你。”